“前些日儿臣前去汤峪曾与蓝田公交谈甚欢,偶然间听他说起,贞观四年,卫公率千骑夜袭东突厥王帐,大败可汗颉利一事。”
群臣眼光全都集中到右侧武将中,站于最前的李靖身上。
李靖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站起来拱手道:“臣确实与蓝田公念叨过此间细节,但不涉及军中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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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自是相信李靖的为人,更相信以李斯文的精明,就算李靖口误说出了些许机密,他也会当做没听见。
挥手示意李承乾继续说下去。
李承乾继续道:“而在闲聊中,蓝田公突然询问了某一件,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细节。”
“当时卫公率领大军数万,却为何在夜袭王帐这么重要的事上,只带了一千骁骑冒险行事,难不成...这是在打压出身贫苦的军卒,防止他们出人头地?”
此等言论一出,群臣皆是议论纷纷,看向李靖的目光情绪各异,担忧、幸灾乐祸或是冷静旁观。
李靖嘴皮一抽,心中暗骂不止。
怎么好端端的,自己突然被盖上了一口黑锅,虎彪这小子什么都敢说,早晚替懋功管教管教这厮!
而后,顶着一众文臣武将的惊疑不定的目光,李靖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拱手道:“陛下,蓝田公此言纯属无端猜测,臣绝无此心。”
见李二陛下对此事很感兴趣的样子,李靖无奈解释道: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臣等与刘黑闼于邺县对峙时,每到夜间,士兵就像是被麻雀蒙住了眼,别说是戍卫城墙,就是自己人当面也认不出样貌...”
略显嘈杂的太极殿顿时寂静一片,在场的绝大多数朝臣都是亲身见证了刘黑闼的突然崛起,每当回想此事心中依然忌惮。
李靖继续解释:“正因为士兵夜晚眼神不佳的原因,当时为了震慑住刘黑闼,使其不敢北上攻打罗艺,陛下不得不冒险任命永年县令,于夜间擂鼓吓退刘黑闼。”
李二陛下沉重的点了点头,他怎么会不记得。
在那个三十六路反王乱战,六十四路烟尘扬起的动荡年代,‘李氏将兴,刘氏当王’的谶言,可是令他寝食难安。
即使王世充坐拥洛阳,兵强马壮,但也不是自己和手下大将的一合之敌,唯有在清缴窦建德余党,刘黑闼的时候,意外状况百出,即便是现在想起也是一片庆幸。
在机会稍纵即逝的战场上,稍有不慎,双方胜负就可能发生反转,自己能一路走来,少不了些许运气,但也从来没见过刘黑闼那样的敌人。
兵马不强,但是装神弄鬼,搞人心态。
所以,刘黑闼这个大唐最后的不稳定分子,直到现在他脑海中依旧是记忆深刻。
李二陛下吐出口郁气,故作轻松的提到:“朕当然记得,当时知节还给这种情况取了个形象名字,叫...麻雀蒙了眼,对吧?”
被突然点到的程咬金一愣神,好半晌才回想起这个名号的源头,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是啊,当年那刘黑闼是真特娘的邪性,某老程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种让人天一黑就变瞎的妖法!”
那时,程咬金麾下将士多是瓦岗一路走来的兄弟,属于是能吃饱就心满意足,几年都见不到什么荤腥,所以手底下夜盲的人数,也是几支大军中最多的那个。
天一黑,出了火把范围,几乎就全废。
话题回到当年战火,一时间,朝廷上满是感慨。
当年一路征战,几度险象环生,他们这伙人还能手脚齐全的站在这里,是多么侥幸。
李承乾就傻眼的站在大殿中央,听着这群老臣们忆古思今,心情很是糟乱。
什么刘黑闼,什么雀蒙眼...你们能不能说点自己听得懂的。
良久之后,总算是从往事中回神的李二陛下,这才看向了殿下等候已久的太子。
想起自己光顾着和这群老战友回忆当年,晾了他大半天,神情不由的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问道:
“行了,既然卫公都说了李斯文那小子是在无端猜忌,那就是无端猜忌!等下次朕见了他一定好好说教一通,干什么不好,竟然妄谈朝中重臣!”
李承乾一听这语气,就明白父皇这是误会了。
赶紧说道:“父皇误会,儿臣还没说到正事...”
本来还想趁机记李斯文一笔的李二陛下身形一顿,面色如常的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高明继续。”
“蓝田公虽然是如此询问儿臣,但接下来他的答案,才是儿臣今日前来的目的。”
“哦?”李二陛下有些惊讶,难不成是他发现了这雀蒙眼中的秘密?
有些期待的挥手:“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