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练功、沐浴已毕，正在梳头，闻讯散着长发便走了出来，先站着听了甘蓝的话，再让高节也把段嬷嬷的话说了，莞尔一笑：

“此事等午后太子殿下睡起来吃完饭去了大明宫，亲自到皇后宫里请罪便是。

“别的，来日方长。”

甘蓝听了，满肚子不高兴，也不多话，转身回去了。

高节则琢磨了一会儿，小心地探问：“那挨打的小内侍，良娣可知是谁？”

“哦，叫鉴诚。是长赢的徒弟，庆海的徒孙。

“他一向在丽正殿和崇仁殿两边通消息，还管着陶哥儿和他老师的一日三餐。

“这会子，应该是去膳房给小郡王提膳去了。”

王熙凤笑得温良恭俭。

高节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鉴诚的脸上，肿得厉害？”

“应该是吧。”王熙凤漫不经心，“你也回去看看吧，太子每天都起得早，今儿就算使劲儿睡，只怕也晚不过辰时。

“我吩咐了膳房，今儿早上给太子和梅良媛预备了燕窝粥、枣泥山药糕、火腿蟠香卷和一品鸭子火熏白菜。

“你亲自去拿，中间不要让旁人沾手。”

高节心悦诚服，含笑躬身告退。

出去直奔宜秋宫，先把事情都告诉了段嬷嬷，然后小声叹道：“这事儿跑到林大人跟前过了一回，说不定就又要去崇文馆、左右春坊也过一回。”

段嬷嬷满意地哼了一声，低声道：“活该！仗着皇后娘娘偏心偏得没边儿，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就那个脑子，咱们东宫别说一位良娣娘娘了，就是丽正殿一个内侍，不一样挖坑埋他，坑他个结结实实？”

师徒两个正嘀咕，里间果然太子轻轻咳嗽一声，表示醒来。

段嬷嬷立即笑着带了人进去伺候梳洗。

高节则马上出来耳房告诉了庆海一声，自己翻身去膳房提膳。

果然，李大厨看见他，忙不迭地小声跟他叨咕鉴诚的脸被打得红肿的事情：“啧啧啧，大明宫都有规矩，不让打奴才的脸。

“这倒好，一个做兄弟、做臣子的，跑到太子兄长的丽正大殿里，立逼着不让太子好生歇息，还把兄长的奴才的脸打肿！

“这搁在朝上，参他一个跋扈是跑不了的！

“我刚才就给鉴诚出主意，让他千万别涂药膏子！反正这天儿还不热，就让这脸慢慢儿地长。

“给太子瞧瞧他的忠心耿耿。也让林大人和左右春坊的大人们都看看，人家都欺上门来了，他们这些太子的家臣，竟然不还手的？”

高节乐呵呵地听着，又给他翘了大拇指，又轻声嘱咐：“可别再跟旁人说了！太子是个最看重孝悌的。

“回头让殿下听说消息是从你这里传开的，哪怕装样子，少不得也要打你一顿。

“好好的，何苦找那个不自在？

“反正鉴诚的差事多，里里外外的，多晃几圈儿，什么都不说，自有人去悄悄地打听……”

李大厨心领神会，二人对着眼神嘿嘿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