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迷舟(三)(1 / 2)

恶娇 刘相岑 2508 字 25天前

两人隔得近,昭昭能闻到修逸身上的沉香味,她没好气道:“你这机会未免给得太早。”

天下哪有白收徒弟的师父?昭昭如今连字都认不全,身上的银子也不够多,拿什么打动席应真?

“嫌早?”修逸轻轻笑了,“那你别去。”

这是赶鸭子上架。昭昭暗骂自己又偷懒了,说好要学着识文断字,结果到现在还没开动,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没底气,又不能不去。机会难得,哪敢错过?

来传话的管事眼巴巴地等着答复,昭昭看向他,笑道:“劳烦,我想打听个事情。”

管事愣了愣:“何事?”

昭昭回忆了下那些货仓都在何处,问道:“清分坝离这儿有多远?”

十几处货仓分布得零零散散,在清分坝的最多。

管事摆摆手:“清分坝在县那头,坐牛车得半天呐。”

昭昭退而求其次:“那宁明坡呢?”

管事想了想:“也不近。”

还剩最后几个地方。昭昭瞟了眼外面的江景,问道:“民屏港在哪儿?”

管事听后笑了笑:“姑娘您果然是外乡人,咱这儿就是民屏港呐。”

竟有这么巧?昭昭瞬间有了底气,“劳烦您在前面带路。”

管事弯腰做请,她起身要走,修逸轻轻扯住她的衣袖,想提醒她少卖聪明。

没等修逸开口,昭昭冲他笑道:“放心,有机会我就抓得住,绝不白瞎那三首诗。”

说罢,便跟着管事出了隔子间,往顶阁去。

越往上走,楼梯越陡窄,装潢越朴素,伙计也越少,多半是到了席应真的私人地方。

昭昭好奇道:“叔叔,敢问你们这酒楼开多少年了?”

管事很和气,实话回道:“没多少年,四五年吧。”

昭昭环视,见四周梁木的颜色浅,果然是砍下来没几年的新木,含水多,容易被虫蛀。

楼下用的是上等老木,楼上用的却是廉价新木,并且形制规格都有些潦草,像是急匆匆加盖的。

昭昭略一思索,定论道:“你们掌柜当时是盘下了这栋楼,再加以改建的吧。”

管事点点头道:“这楼原本是个荒了十几年的凶宅,没人要,被官府收了去,后来不知怎的就到了我们掌柜手里,开起了酒楼……”

“起初大家都说这楼闹鬼,没人敢上门做工,幸好掌柜的开出高价,才慢慢笼络了一群伙计。她漂亮聪明又有手段,很快就把青崖楼的牌子打响,成了云州一代远近闻名的酒楼。”

昭昭心生敬佩,好厉害的手段!

这楼里的日收银最少在一万两以上,哪怕只有一成利,一月下来的利润也有三万两。敢情席应真不止是才女,还是财神。

思绪间,两人已经到了顶阁。管事的敲了敲门,恭敬道:“掌柜的,您请的人到了。”

里面迟迟无人回应,昭昭在心中猜测着席应真的模样。她见过席应真的字,圆融不失锋芒,秀丽却又清高,都说字如其人……

正想着,门内女人轻笑,一道酥得让人心痒的声音飘到昭昭耳里:“还不快请进来?”

昭昭自小在青楼中长大,见过各种柔美妩媚的姐儿,却从没遇到过这种光是一声轻笑就能令人神魂颠倒的。

管事拉开木门,冲昭昭道:“姑娘,请。”

昭昭迈入阁中,只见布设十分简洁素净,毫无半点浮华装饰。再往前望,只见危栏边,席应真懒懒倚立,伸出莹白的指尖上供小鸟停留。

她没有转过身,背对昭昭轻声道:“姑娘好才华,竟能作出那样的诗。”

若是从前,昭昭要么绞尽脑汁演下去,要么拼命地揣摩和卖弄。

但自上次在言宗怜那儿栽了一回,昭昭便发现世上比她聪明老练的人数不胜数,根本容不得她个生瓜蛋子耍小伎俩。

“姐姐夸错人了。”昭昭直言道,“那诗是我朋友作的,我没有那么大的才。”

“哦?”席应真放走指尖的小鸟,一双含情似水目缓缓看向昭昭,笑道:“你那朋友可真抬举你。”

“为何?”

“你不妨猜猜看,就这么一会儿,有多少爱舞文弄墨的老板来向我打听青阳县昭昭是谁?”席应真拿起茶案上被压住的三张诗页晃了晃,笑道:“还有人想花重金买这三张墨宝,一字千金啊……小姑娘,你怕是要出名了。”

昭昭有些尴尬,老实道:“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我是个连字都认不全的泥腿子。”

席应真提壶倒了杯茶,递给昭昭:“那你朋友为何让你上来见我?”

听她语气中无不悦,昭昭回道:“因为我敬仰姐姐已久,所以厚着脸皮求朋友让了机会。”

席应真柳眉微挑:“敬仰已久?”

昭昭答道:“我知道姐姐姓席,名应真。”

席应真虽然才名在外,但一向不在人前露面。她的诗作墨宝一向只赠予熟识,若非达官显贵或清流名士难得一见。

“你如何得知?”

“说来我与姐姐也算是有缘。”昭昭抿了口茶,“前些日子,我那作诗的朋友仿写了你的字给我看,我一见,顿时生了想学习文墨的念头,忙问朋友这是何人墨宝,是否可以上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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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说姐姐行踪飘忽,从不与外人见面,我怕是没这个机会。幸而今日缘分使然,我到了这酒楼,又在檐下风铃木笺上瞧见了姐姐的字,便心怀侥幸,猜测姐姐或许就是酒楼掌柜,厚着脸上来一见。”

席应真听得出昭昭在刻意奉承讨好,问道:“你见我一面有何用?”

昭昭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我想拜姐姐为师。”

“我与你无亲无故,说话不过百句,俨然路人。”席应真笑了笑,“更何况我没有收徒弟的先例,也讨厌没天资的蠢人,费心费力的事我不做。”

昭昭抬起头,定眼与她对视:“姐姐收我为徒的理由起码有二。”

“哦?”

“姐姐知不知道梁惜梁老板?”

“他名头响,云州的生意人都知道他。”

“那您定然也知道他在青崖楼附近有一处货仓了。”昭昭诚恳道,“姐姐若肯收我为徒,让我跟着学些本事,我便把货仓的地免费给姐姐使,您可以拿去囤货,也可以把旧梁拆了建新楼。”

席应真轻轻笑了,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小姑娘,你有诚意,但这诚意未免太小。我三个月的利润便够买那块儿地,可我三个月却不一定能教出个像模像样的学生。若收下你,岂不是误人误己?”

昭昭无言以对,她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天资如何。

于是平了平心绪,说出下一条理由:“姐姐若肯我做徒弟,能帮这楼里涨不少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