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克莱蒙多夫并未着重考虑那里的状况,亦不认为约一千人的小部队胆敢与己方主力部队背水一战。他将其与其他位置一同标注,仅仅是其专业军事素养的一种体现罢了。
约莫数十分钟后,他夹着一份草拟的行军方案走进了楼下的会议。在那里,五名直接听令于他的参谋早已等候多时。在挨个确认他的草案并稍稍加以修改和订正后,克莱蒙多夫带着经过参谋部完善设计的计划书来到了叶戈尔男爵的住处。
叶戈尔男爵,一名来自波兰的斯拉夫贵族家三子,在三十年前浪迹至莱茵,那以后便一直效力于军队,因功由郡守拔擢为男爵,是如今科隆军队的总帅。
一进入被男爵占据的城堡领主宅邸,克莱蒙多夫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蒸馏酒气,不由皱紧眉头。
叶戈尔男爵钟爱一种来自苏格兰的特殊饮料,这在全军都不算秘闻。那是一种别名为“生命之水(Uisge Beatha)”,被苏格兰人称作“威士忌”。苏格兰人将其作为“驱蚊特效药”出口至北海沿岸,却不知为什么被别有用心的人当作了烈酒售卖。
克莱蒙多夫虽然心底极其厌恶军人酗酒,但他毕竟仍然是叶戈尔男爵的下属参谋长,对长官的失职只得默默记下一笔。他顺着浓郁的酒香找到了在沙发上昏睡的男爵,女仆正在为他盖上被子,被他粗暴地推到一边,扯开被单,趴在男爵耳边大吼:
“将军!敌袭!敌袭!”
“啊呀!”
酣睡中的将军惊呼着苏醒,对征战多年的老将而言,“敌袭”时苏醒几乎已是本能,哪怕被烈酒灌醉,瞬间暴瀑般流出的冷汗还是让叶戈尔在最短时间内清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接过克莱蒙多夫的作战计划,看了一眼敌人的数量便无所谓地甩在一边。
“哎,才这点人马,别慌,年轻人,我年轻时参与的胡斯战争可要比这可怕多了。”
几乎每次遇敌,叶戈尔都要用同一套话语敷衍了事,而克莱蒙多夫甚至猜到了他的下一句话。
“这点小事就不劳本将军出马啦,参谋长,就由你带兵去吧,喏。”男爵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权戒,“拿去拿去,调你的兵去吧。”
“是。”
克莱蒙多夫面无表情地接过戒指,转身便走。
他本来也没想让叶戈尔出马,倒不如说,这样正合他意。
懒于掌控权力的人,早晚将被权力抛弃。叶戈尔一次又一次地将本属于自己的责任推卸给他,同时也是在默默将权力交予他手,他求之不得。
回到军营长屋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工作——率领手下仔细挑选出战备状态最佳的营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当日正午时分完成了这项重要任务。
紧接着,一支规模庞大且装备精良的军队迅速集结完毕并从杜伊斯堡出发,朝南方向展开全面搜索与推进。这支强大的军队由两千名身经百战、行动敏捷的轻步兵打头阵;紧随其后的是五百名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精锐战士,他们宛如钢铁长城般坚不可摧;再往后则是七百名擅长远距离攻击的弓弩手,箭无虚发让敌人闻风丧胆;最后压阵的是一百名掌握先进火器技术的火枪手,他们手中的火枪无疑将成为战场上最致命的武器之一。
看着眼前这支士气高昂、军纪严明的威武之师,克莱蒙多夫心中充满了自信与期待。如果不是担心后方城堡可能遭受敌人袭击从而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困境,他简直恨不得带领全城百姓一同出征以壮声威。然而即便只有这三千三百名英勇无畏的将士们,要想击溃那支不过千人左右的敌军也应该并非难事吧?
毕竟双方实力悬殊如此之大!
想到这儿,克莱蒙多夫不禁对即将到来的胜利充满了憧憬……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打赢这场仗,就回低地老家结婚。’
与此同时,藏匿于附近丘陵顶的一伙未知窥探者悄然退去,为首的男人露出阴谋得逞的诡异微笑。
“伊德里苏将军,成功了。”
一人伏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当然,虽然我很讨厌尤里乌斯,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计划几乎没有失败过。”
法罗·德·伊德里苏摘掉兜帽,露出眼熟的面容:“我们也该通知东边的战友行动起来了,撤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