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0日,杜伊斯堡南郊,鲁尔河三角地带。
微风轻拂,河风静静地吹过刺剑战士们坚毅的面庞。他们微微眯起双眼,仿佛要将此刻的宁静与舒适深深烙印在心底。因为谁都无法预测这场战争过后,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在这个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的世界里,每一个将头颅系于腰带之上、过着朝不保夕生活的雇佣兵都深知:珍惜当下,学会享受片刻的安宁,才是生存之道。
河边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抚摸着战士们饱经风霜的脸颊。他们感受着微风带来的凉爽,让疲惫的身心得到一丝放松。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他们忘记了战场上的血腥与残酷,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宁静之中。然而,这样的时刻转瞬即逝,很快又将投入到激烈的战斗中去。
这些雇佣兵们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早已看淡生死。但正是这种对生命的敬畏和对未来的不确定,让他们更加懂得活在当下的重要性。
拉瓦尔统御的主力军团将从东南方的海利根豪斯出发,因此罗贝尔将此次军事行动命名为——【海利根豪斯突袭】。
这是罗贝尔人生中第一次为自己的军事战役命名。
对于他这样巨大的转变,向来具有文人雅士般风度气质的凯撒先生表现出了极大的赞赏,并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然而一向奉行实用主义、注重实际利益的老雇佣兵卡特对此不置可否。
在等待敌人到来的这段空闲时间里,罗贝尔摘掉了头盔,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用清澈的河水简单地洗漱一番。
“这该死的松弛感。”
他喃喃自语道。
“紧张不起来啊……”
透过掌心油画模糊不清的画面,他能得出一个大概的数字——三千。
三千人,这就是即将抵达战场的敌人数目。在这三千人的附近,有一支且战且退的小股乱兵,他们在河岸平原与林地间折返奔驰,没有组织任何阵型,速度大大超过结阵谨慎前进的敌方军队。
直觉告诉罗贝尔,那是卡特罗恩率领的刺剑战团,他们正以略快于敌人的速度飞速向罗贝尔一众人所在的三角地带“逃窜”。
从敌人笔直的动向观察,他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敌人只是诱饵,还在傻乎乎地向南进军。
而在这片一览无余的空旷岸边,两百名率先与他们汇合的奥地利士兵呈环形列阵,将全副武装的盖里乌斯护在中央。
盖里乌斯蹲下身子,用手掌感受着地面的震颤,默默在心底倒计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远处的天际线上,渐渐浮现出无数黑漆漆的人影,他们逆着光,结阵前行。在他们的不远处,另一伙满身大汗的人影连滚带爬地向着罗贝尔一行人的方向逃跑。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背着过腰的粗长双手重剑,脸上的汗水浸透了头发。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卡特罗恩尖叫着躲过科隆军弓箭手和火枪手的联合射击,箭矢如雨点般落在他的护甲上,幸好这身皇家军械厂新工艺锻造的铁板足够结实,否则他肯定早成了刺猬。
“罗哥,老盖,救我口也——”
“埋伏?”
骑在高大的匈牙利骏马背上,克莱蒙多夫第一时间注意到溃兵逃散的方向上有一小片人群,披坚执锐,疑似伏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凭这点人也敢埋伏我么。”
他强忍着没有说出那句“以区区之数有何以自安”,身为参谋长的军事素养促使他率先下达了相对谨慎的作战指示。
当军令延迟传达终于到位时,科隆军队的阵势最终在距离约一千五百步之处停下脚步。只见弓弩手们迅速张弓搭箭,弓弦紧绷如满月,箭矢犹如流星般划破长空,划出一道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然而,这些飞矢最终却仅仅落在奥军前方数十步远的地方,失去了动力纷纷坠落于地。
见到这一幕,盖里乌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命令,让部队向后退数十步,以寻找更为安全的位置。看似示弱的举动,尝试引发敌人的轻敌之心。同时也能给此刻正位于远处的友军争取更多部署时间。
面对着眼前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海洋一般的敌阵,罗贝尔心中毫无惧意——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会死。
白袍人说过,他不会死。
反复用这段话催眠自己,他紧紧握住双手中的细长刺剑,眼神坚定而锐利。
"我的咎瓦尤斯不会输!"
他低声怒吼着,声音低沉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