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它的声音很悦耳,但却让人更加急躁。
花厅之中,高士廉背着手,脚上只套着足袋,来来回回走个不停,神情显得很焦急,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怎么还没回来,去,再派个人去看看。”
管家小心翼翼道:“老爷,已经派了六波人了。”
高士廉眼一瞪,怒喝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
管家脑袋一缩,不敢再多言,正欲往外去时,只见一个仆役脚下生风的快跑而来。
刚穿过两进门,仆役就大声喊道:“老爷,中了中了,少郎中了。”
高士廉瞬时狂喜,快步到门口,抓住仆役的手,再确认道:“你可看清楚了,真的中了?是进士没错吧?”
仆役连连点头,“没错,进士那一榜上,只有少郎一个人的名字,小人看的清清楚楚。”
高士廉更是激动,老脸通红一片。
管家笑呵呵道:“恭喜老爷。”
“哈哈哈!”高士廉放声一笑,转问道:“德阳呢?”
管家回道:“少郎还未起呢。”
“去,赶紧将他叫起来,估摸礼部的人马上就该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就隐隐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管家连忙向着高德阳的院子跑去。
此时,高大公子还正在睡梦中,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挂着晶莹。
“少郎,快醒醒。”
连着叫了两声,高德阳毫无反应。
敲锣打鼓声越发的近了。
顾不得其他,管家上手,又是推又是搡。
高德阳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
“少郎,快起来,中了,您中进士了。”
眼睛瞬时间睁大,高德阳一个鲤鱼打挺,猛的抓住管家的手,“你说什么,中了,我真的中了?”
“真的,进士科就您一个人中了。”
高德阳嘴角一咧,跟傻了般无声的笑着。
此时,锣鼓声已到了府外,管家连忙催促婢女,给高德阳穿衣梳洗。
大门外。
高士廉挺着脑袋,满面春风,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来岁。
来送贺的礼部主事,一脸笑意的上前,“恭喜国公贺喜国公,贵府公子高中进士,日后门楣必然兴盛。”
高士廉朗声一笑,“同喜同喜,有劳亲跑一趟。”
说着,一挥手,端着托盘的门子立刻上前,掀开盖着的红绸,亮闪闪的金锭,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主事笑容更甚,“国公客气了。”
高士廉拿起一枚金锭,亲塞进主事手中,随行而来之人,不管身份地位如何,也都是同样的待遇,一人一枚大金锭。
道声谢后,主事问道:“国公,进士郎可在。”
“在,他……”
“祖父!”
高德阳飞一般的跑来。
看着孙儿,高士廉眼中满是慈祥。
主事拱手,“见过高公子。”
高德阳兴奋的问道:“我真中了。”
主事笑着道:“是,公子真中了,我正是来给公子送官告。”
说着,主事递来一明黄卷布轴,高德阳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旋即原地蹦了两下。
“祖父,我中了,我是进士了。”
高士廉眼含笑,“我儿是进士了。”
说着,突流下泪水。
高德阳不解,“祖父,你哭什么?”
“祖父没哭,祖父是在笑。”
明明是在哭,却非说是笑。
高德阳更是不解。
用袖子擦拭去眼角的泪水,高士廉牵起高德阳的手,祖孙二人刚至院中,就见府中的那位名儒,从东边游廊一溜烟的跑来。
这个老夫子,最是看重仪态,平日里吃卧行走,他都是不急不慢的,高德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着急忙慌的样子。
到了跟前,老夫子也忘了行礼,跟见鬼似的瞄了眼高德阳,转看向高士廉,声音都有些颤道:“国……国公,少郎…真的,真的中了?”
高士廉爽朗一笑,“礼部来送官告的人,刚刚才走,我儿中了,他是正儿八经的进士了,这还都得多谢先生。”
说着,郑重一拜,“我儿是什么性子,我这当祖父的心里清楚,他脑袋灵活,性情聪慧,只是以往没将聪明给使到正道上,幸好蒙先生教导,这才有今日金榜题名,先生大才,老夫感激不尽。”
老夫子匆忙躬身回礼,“国公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高士廉伸手,托着老夫子的胳膊,将他的腰扶直。
“德阳,还不快快拜谢你的恩师。”
高德阳嬉皮笑脸的拱拱手。
高士廉眼一瞪,“教诲如春风,师恩似海深,若无先生苦心教导,你何能中得了进士,蒙受栽培之恩,怎可如此随意,跪下,行谢师大礼。”
高德阳不情愿的撇撇嘴,正要下跪之时,却听老夫子道。
“在下愧赞,国公,其实,我……我也未教导少郎什么。”
老夫子说的是实话。
他讲学的时候,高德阳要么是眯眼打瞌睡,要么是心不在焉的神游四方,压根就没正儿八经的学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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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廉只当这是自谦之语,呵呵一笑道:“先生莫要谦虚了,若不是您的教导,他又怎会一举中弟呢。”
是啊,高德阳是怎么中的举呢。
那可是进士啊!
他教书已有半生,门下的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不乏一些满腹经纶之辈,也不是没人去考过进士,可却无一人能中的,高德阳的肚子里,有几滴墨水,老夫子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他竟能中进士。
实在是荒诞不羁。
不管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