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知府让停止喊叫,恐怕一时半会要闹翻天。又使个眼色给老太太。那紫衣老太太一怔,瞅了一眼费无极,随即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还聪明好学,孺子可教也。老身便告诉你未为不可,这刘禹锡当年也是年老体衰后一直住在洛阳,但大唐京城是长安。二城皆有牡丹,但洛阳牡丹更上一层楼。我以为,说长安那是对的,但说洛阳也没错。文艺上的疑惑,想要追求个答疑解惑,恐怕并不容易,毕竟人各有志,各有想法,不可强求。各抒己见,便是恰到好处。”
费无极愣了愣,挠了挠后脑勺,心想,如此答复,不知是敷衍了事,还是这老太太有感而发,为何当年师父所说,与这人很不相同,不觉会心一笑。张明远自然想起小时候与扁头、阿长为此辩论过,便对费无极耳语此事,二人都摇摇头,笑了笑。
众人一看,此番比赛,果然并不简单,方才排队许多人,眼下被淘汰者已去许多,剩下者寥寥无几。初赛参与赛诗会的有六十人,却只留下了眼前这六个人。众人皆瞠目结舌,饶有兴致之际,要看接下来,谁会拔得头筹。
“复赛题目很简单,吟诵唐诗,必得有‘洛阳’一词。规则与初赛同,切记,切记。计时开始,期待诸位大显身手。”知府叮嘱道。一语落地,尽皆冥思苦想开来。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皆是人头攒动。
“方才初赛是男子打头阵,此番小女子我就当仁不让了。大唐王湾的《次北固山下》天下闻名。”那庞小丽叫道: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此番是复赛,不可迟疑。大唐王绩的《野望》有云。”种溪给张明远、费无极、种浩使个眼色,不甘示弱之际,马上应声道:
挂林风景异,秋似洛阳春。
“我这一句,还是名句。你们谁能敌?大唐王昌龄在《芙蓉楼送辛渐》里有云。”费无极喜笑颜开道: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我这一句也不差,切勿自夸海口。大唐韦庄《菩萨蛮》有云。”种浩掷地有声道:
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
“浩兄这句,让洛阳父老乡亲,情何以堪?大唐陈子昂《春夜别友人》有云。”张明远仰天长叹道:
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
“你们都说完了,该我了。”那小男孩赵小国嘴里吃着糖果,不紧不慢,笑道:
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
“各位学士,请点评结果,公之于众。”见六人已说完,知府看向评审。一个白衣老太太道:“赵小国又忘了规矩,出局。其余五人进入决赛。”一个蓝衣老头道:“不错,费无极所言极是,他的那一句的确是无出其右的名句。”二人言毕,叫做赵小国的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女孩庞小丽忍俊不禁,众人也哄堂大笑。种师道等人更是乐此不彼。
“决赛在即,五人比试,此番有些难度,但高手过招,便精彩纷呈了。还是诗,不过此番不分唐诗还是宋诗。”知府喜上眉梢,掷地有声道。众人喜出望外。知府又道:“诗句中,兼有洛阳和牡丹字眼,才算数。规矩与两番比试同,计时开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在下就当仁不让了,头甲非我莫属。欧阳修在《洛阳牡丹图》中有云。”费无极暗自窃喜,喜笑颜开之际,掷地有声道: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无极,看来,拔得头筹,你是不大可能了,我二人当并列第一。我大宋欧阳修在《眼有黑花戏书自遣》中有云。”张明远愣了愣,笑道:
洛阳三见牡丹月,春醉往往眠人家。
“你们别得意忘形,还有我。范仲淹大人的二公子范纯仁可是个了不起的才子,他在《和韩侍中同赏牡丹》里有云。”种溪见两位哥哥如此争强好胜,并不服气,立马紧随其后道:
秦地春光似洛阳,牡丹名擅百花场。
“你们都大显身手了,如若我再不出手,恐怕不合时宜。这李清照的外公王珪在《宫词》中有云。”种浩见状,不甘示弱道:
洛阳新进牡丹丛,种在蓬莱第几宫。
“你们几个大哥哥真好笑,总拿名人的诗。”小女孩庞小丽挠了挠后脑勺,笑道:“那我也拿一个好了。我大宋梅尧臣在《牡丹》中有云。”随即吟诵道:
洛阳牡丹名品多,自谓天下无能过。
“请评审点评。”知府神采飞扬道。众人看向十位大学士。十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与后面一百位陪审团,互相切磋。不多时,安静下来。一个绿衣老太太道:“末甲当取费无极和种溪,二人并列。”众人疑惑万分。
一个红衣老头道:“这二人的洛阳和牡丹,分列两句之中。而张明远和种浩的洛阳和牡丹,就比较靠近了,当并列次甲。”另一个蓝衣老头道:“头甲便是庞小丽。‘洛阳牡丹’四个字,点名此番牡丹花会的主题,何其壮观。”众人瞠目结舌,皆看向小姑娘。原来这知府有些心机,居然要“洛阳牡丹”四个字出现在同一句中,才算恰到好处。
张明远等人这才恍然大悟,顿时甘拜下风。小姑娘的两个小伙伴喜出望外,皆看向那知府,知府对二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知府回过头又命人端来赏钱,依次分发:庞小丽得一百贯;张明远和种浩分别得三十贯,共计六十贯;费无极和种溪分别得十贯,共计二十贯。
众人惊得呆了,皆齐声喝彩,喜笑颜开。或有羡慕嫉妒者也后悔莫及,但也无可奈何,只恨自己才疏学浅,有缘无分。围观之人,都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沸沸扬扬。那小男孩赵小国与小女孩庞小丽,欢喜不尽,早跟着两个绿衣男子急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