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这番话一说,众人再次屏声静气看他,都知道消停日子结束了,事情又来了。
杨振见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倒是没有直接发号施令,而是看着止锚湾船营的小把总仇必先问道:
“仇必先,方才你们说踏冰过海不可行,说到近岸处海冰较厚,那么本都督派骑兵,离岸七八里或者十几里,走近海之冰面,绕岸而行,此策可行否?”
“这个——”
仇必先还是娃娃,也没想到杨振会这么问他,一时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从辽河口往年的冰情来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从刚才的杨振与麾下几个大将的问答中,他分明又听出夏成德夏副将、吕品奇吕副将似乎不想在这个时候踏冰过海去辽南打仗。
所以,他听见杨振询问,便不由自主地去他的舅父郭增福。
他这么一看,把众人的眼光都引到了郭增福的身上。
杨振见状笑着说:“不必看你舅父,你打小在辽河口的海上长大,还能不知道实情?你就凭你的直觉说!”
“这个,卑职以为都督所说,可行!”
“很好!”
仇必先被杨振问得躲不过去,只得照着自己的想法直说了。
而他说完,杨振立刻鼓励了他一句很好。
这个时候,仇必先只得再次转脸去看自己的舅父,心中害怕万一说错了话,再得罪了人。
郭增福见状,似乎知道自己外甥的意思,咳了一嗓子,然后对杨振说道:
“都督,以俺们在辽河口多年过冬的经验看,都督所说法子,可行倒是可行,既然当年满鞑子数万骑兵能踏冰过海攻陷觉华岛,那咱们就没理由不能沿着海岸踏冰而行。就是——”
郭增福根据自己的经验也断言杨振所说法子可行,令杨振十分高兴,但是杨振见他话里有话,立刻冲他问道:
“就是什么?”
“就是离岸近了,恐遭遇满鞑子的巡哨,离岸要是远了,却又有方才大家所说的海面冰层不实的危险,所以,也是两难!”
“哈哈哈哈——”
杨振听了郭增福替自己外甥往回找补的话,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郭增福啊郭增福,你到松山城没多久,倒是学会了官场上的这一套!”
“卑职不敢!”
“行了,你们的意思我了解了。什么危险不危险,我麾下众将士已经灭了不知多少满鞑子了,如今我们还怕遭遇满鞑子的沿海巡哨吗?真是笑话!”
杨振一番话,让郭增福不敢再多言,同时也让夏成德、吕品奇等人打消了再劝阻的念头。
杨振见众人不语,当下打马冲下了海岸,直入海面冰层之上,一路往东北方向奔行。
身后众人见状,只能打马跟上,一路紧随着,沿着海岸附近几乎冻到了底的冰面,往小凌河口的水手营岛上奔去。
北行了数里,绕过了小凌河口以南的水手营所在沙洲,直入小凌河宽广的河口冰面。
人骑着马,马行其上,冰碴飞舞,但冰面坚如磐石。
到了河口,杨振停下,派了人去沙洲岛上的水手营通报情况,免得他们慌张,然后领了众人在一处冻得结实的芦苇荡外停下。
“从这里往东北,先后是大凌河口,双台子河口,辽河口,盖州河口,熊岳河口,复州河口,灌木丛,芦苇荡,皆是掩护屏障,骑兵不带大车辎重,一路疾驰急行,怕什么满鞑子巡哨人马?!
“就算遇到了满鞑子巡哨人马,我军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有何可惧?!满鞑驻军皆在沿岸城中,等到满鞑子的大军闻讯出城追来,我军骑兵早已经疾驰而过了!”
杨振方才亲自策马奔行海冰上面,亲自试验了一次,心里已然有数了,当下说完了这些话,见众人皆无言,当即说道:
“我意已决,需要移防的大批车队辎重之物,可以等待海冰消融,船队通行之后,再由船队运载过海,到金州旅顺安顿。
“但是,在此之前,需遣一大将率骑兵,沿近海之冰层,当先前往复州支援!若复州未丢失,则入城协防,若复州已丢失,则南下金州协防!诸位,谁愿领兵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