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甘心,我永远没办法甘心!
生我养我的是我父母叔伯,教我成人的却是恩师,他在我心中就是英雄,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的英名。
哪怕他的儿子,也是一样。
“那么,成为英雄吧!”那位拥有璀璨美貌,更有深远眼光,极为睿智的女子如是说,“然后告诉天下,你的师傅是苏锐苏藏锋!”
没错,我的师傅是苏锐苏藏锋,我继承了他的一切,而我,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穷尽一生,也难及他万一。
即便如此,我也会去做。
这是我这一生,最大,也是最强烈的追求。
“叶陵。”
有一瞬,叶陵竟分不清喊他的是江都公主还是郦深,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回了一句:“啊?”
遥远的时空中,传来江都公主的叮嘱,与眼前郦深的话语交相重叠,只因他们说了同一句话。
“别死了。”
边塞风霜凛冽,长安香风四溢。
“三年,就快过了。”安笙鬓角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花,轻轻道,“近来的长安可真是热闹。”
秦琬神色淡淡,不置可否:“几位公主设宴,自是从者云集。”
这本就是她一手安排的,她没什么不满的,若说有,也只有一丝悲凉。
西域战事将起,长安却沉浸在歌舞繁华中,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危机。
不光是贵妇贵女攀比着衣衫首饰,竭力在所有场合做出最完美的姿态,以经营好名声,嫁个好郎君,给儿女一份好前程。就连男人们,也无几个认为突厥会与大夏开战,还以为如今的突厥汗国是被大夏分裂几十年之久,不得不对大夏俯首称臣,每年劫掠边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存在。
或许,这世间的明白人,本就是极少的一部分吧?大部分人都只能看见自己想看的,听见自己想听的,关心自己想关心的。那些杀戮与战事,听上去仿佛离这片宁静的土地很远,却不知一旦安西都护府溃败,防线被敌人击垮,突厥长驱直入,包围长安,也不过就是一月不到的事情罢了。
“三年——”安笙幽幽叹了一声,方道,“明年开春,我就启程前往西域,与叶陵完婚。”
秦琬知她心意已决,也没劝阻,只问:“你不后悔么?”
离开繁华的长安,前往苦寒的西域,从此覆上边塞风霜,美貌不再,你也不后悔?
颍川陆氏,本就是风流锦绣的代称,陆氏男儿尚且未涉足过边境,何况她芊芊弱质,身体又不怎么好?
安笙微微一笑,眼睛明亮到令人不敢直视:“阿娘临终的时候告诫过我,陆家女儿,外表可以柔弱,内心必须坚强。”
这是我选择的路,所以,无论多难,我都会走下去。
二十年帝都繁华,回梦江南水乡,已然足够。余下半生,只愿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伴随爱人,镇守边疆。
秦琬眼中也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
与她最亲密的两个女子,一个长留江南,一个远赴西域,再不复长安城内美好的时光。
却无人后悔。
“还有一件事。”安笙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笑了起来,“天一楼,还请你暂时替我保管啦!”
“暂时?”
“我看得出来,你要做一件大事。”安笙握住秦琬的手,郑重道,“待你得偿所愿的那一日,不光是我的天一楼,叶陵也要将苏都护所写兵法献给你。这份礼物,可有做你冠上明珠的资格?”
秦琬怔怔地看着安笙,就见安笙明明在笑,眼中却有了泪光:“我想,这也是苏都护和阿娘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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