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县外往东三十里,有一处人迹罕至的乱葬岗。
此地遍植槐树,杂草丛生,经年累月无人打理,所以即便是晴朗天气,也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寻常人即便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单只是远远看见,都会打心眼里感到害怕。
然则,就是在这样生人勿近的地方,却有一人藏身其中。
孤月高悬,月光如水倾洒下来。
淡淡的月光下,一消瘦男子倚靠着一棵老槐树,正在翻看一部古书。
他左手翻书,右手则捏着一枚羊白色玉佩,将之放在嘴边,轻声低语。
那细语声中,夹杂着古怪的音节与梵音,似是佛陀的唱诺,又似是某种佛功。
某一刻,声音停止,男子放下玉佩,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但没歇息多久,他就连忙拿起玉佩,对着玉佩说道:
“记住了吗?”
没有回应。
男子撇撇嘴,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条黑色布带蒙住眼睛,往老槐树上重重一靠,便陷入了某种龟息一样的状态之中。
只是很快,他就拽下黑布,颇为失态的喊了起来:
“怪物,简直就是怪物!”
“我明明才刚教他不惑金刚法,一个时辰不到,他就摸到门槛了?”
“有没有搞错,他还是人吗?”
“一佛寺的神功什么时候这么简单易学了?”
不信邪一样的再度蒙住眼睛,男子又经过一番仔细的“探查”之后,终于认命似地发出一声长叹: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愧是李大侠的儿子,这种练功速度我简直闻所未闻。”
“难怪能成为缺月乾坤刀刀主。”
这么感叹着,他一伸手摸向自己后背,很快又龇牙咧嘴起来:
“哼,资质好本事高又有什么用,父子两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真是倒了八辈血霉摊上这档子事儿。”
然而他话音刚落,人就惨叫着在地上打起了滚来,似乎是被什么厉害东西伤到了一样。
“前辈前辈,我错了我错了,李大侠我错了!”
“我不该对您不敬,我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前辈。”
如此凄厉的哀求之后,那种非人的折磨终于是停止了,而男子已经满头大汗浑身瘫软,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趴在乱葬岗那潮湿带着尸臭味道草地里,露出整个后背。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男子的后背,月光下,一个深红色的长方形木匣,死死的贴在他的背上,有一缕缕的黑烟,正从两者接壤处冒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闻着自己的肉味,男子终于是绷不住了,抓着稻草嚎啕大哭起来:
“祖师啊,弟子愧对你的威名,愧为百鬼山弟子。”
“下山头一遭走穴,就碰见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办啊。”
“我现在是走也走不得,进也不敢进,每天都得背着这个东西等着正主出来,我是招谁惹谁了啊。”
“你们说的想发财找棺材,我以后一个字都不信了!”
然而,夜色寂寥,这荒郊野外乱葬岗里,又哪里有人会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