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府。
“哈哈哈!贤弟此计甚妙!”
靖羽公离泛,抚掌而笑,“于市坊煽风点火,借一本《女范内训》散播对长公主不利的流言。”
印刷出书有官刻、家刻、坊刻。
国子监属于官刻,而水木轩,属于坊刻,离氏的产业之一。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这馊主意,是礼部尚书离敬出的,他跟长公主卯着劲儿斗法,这回可算让他扳回一局:“依愚弟之见,先用开国孝文皇后的典籍,在云都城内造势,令谢清鸢处于舆情劣势;再令御史们和六科给事中,集体在三日后的大朝会上,参她藐视祖宗,至纲常崩坏、女医乱仕!”
离泛一向觉得这个从弟年轻急躁,但此次,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谅那长公主也招架不住:“此计最妙之处,就在于开国孝文皇后,是长公主的直系血亲祖宗。身为皇家小辈,必须要依照祖宗法典,如典行事,她若在议政殿上当众强辩,不管理由多么漂亮、口才多么犀利,最终都逃不开一个藐视谢氏皇族老祖宗的不孝罪名!”
离敬畅快大笑:“不错!我朝以孝治天下,不孝是重罪,罪在不赦。”
再加上离家养的那些个言官,可是群狠角色,奉旨骂街,行使纠察之权。
骂人的技术那叫一个高超,不带脏字儿,引经据典,咬死了还不放。
“再把《女范内训》加印五十万本,达到云都城家家户户人手一册的地步。”
“兄长,这会不会太烧钱了?刻书的纸张、油墨,可都不便宜。”
“这是扳倒长公主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算多花几十万两,也值得。”
国库空虚,与世家巨室何干?
离家照样富得流油。
他们宁可把银子和心思用在内斗上,用在党同伐异上,也绝不会花一分钱,用在实心办事、造福黎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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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
六折屏风后。
慕听雪亲自掌泡了一壶峨眉绿雪,清透的茶汤,散发着清香。
“长公主殿下,不好了!云都城七条最繁华的街上,好多人在造你的谣。”
长史景修一脸焦急地迈入书房,手里还捏着一本装帧精美的《女范内训》,“声势如此浩大,定是有人蓄意策划。”
慕听雪头都没抬:“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
她大致能猜到。
第一次医疗考公,男女皆可参加,在这个用封建教条锁喉女性的古代,必然会有一些墨守成规的顽固派,唾骂她,趁机煽动舆情。
做都做了,何必计较别人的看法。
景修完全无法淡定:“您看看,这是水木轩刻印的《女范内训》,到处免费送,属下不过是出门采办食物,路过玉衡街的时候,都被人硬塞了一本。”
慕听雪呷了一口峨眉绿雪:“发传单啊。”
好原始的舆论炒作手法。
“传……什么单?”
景长史很懵逼,此刻已是心乱如麻。
他只是景家一个近乎透明的庶子,父亲贵为吏部尚书,子嗣颇丰,有二十个儿子十个女儿。他原本一辈子最多在吏部混个芝麻小官,永远不可能出头。
但晏太后的一纸敕令,他摇身一变成了长公主府的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