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有惊有险才是人生(1 / 1)

厨娘有喜 柒幺幺 1619 字 2个月前

第三百三十四章 有惊有险才是人生

慌乱之中,她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蹭破了一层血皮。差点要被人踩倒的时候,另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纵是在这般兵荒马乱的情况下,那一瞬间的触感,还是让花满溪心头一震,绝对是徐锦非,不会有错。他将一物塞入花满溪手心,只留下眷恋般的一眼,随即高跃而起,匆匆远去。

花满溪捻了一下,是一个小瓶子,单手划开,凑近闻了一下,就传来一股清新冷冽的香气,让她有些昏沉的头脑一震,她即刻明白,这场莫名而来的毒雾,恐怕还要靠这个压制。里面数了一数,有十来颗药丸。她自己吞下一颗之后,又倒出一枚,递给小郡主道:“郡主不要害怕,这是我平日里自己做的糖丸,加了些薄荷金银花,你喊上一颗,莫要出声,拉紧我的手才是。”

舒郡主乖乖点头,只将手腕攥得更紧。她左冲右突之下,看见了有一杆高高飘扬起来的杏黄旗帜,不由微微一指道:“姐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聚集起来,是御林军的队伍吗?”花满溪当机立断,把人拽着就往那边跑,遇到一个很大的火坑,舒郡主实在是跳不过去,幸好她是个很轻的女孩子,花满溪索性把人抱起来,狂奔了几步,终于接近了那杆旗帜。

沈绍迎风而来,弯弓搭箭,每一箭之下,必然有一个人哀嚎倒地。他目力极锐,神色冷峻,真有几分逼人的风采。秦笙笙将手一伸,先把小郡主半抱半拖带上来,又去拽花满溪的手。花满溪站在高台上,才勉强松了一口气,但仍没有摘下面纱。身旁有一位将军,有些急躁,正是先锋官左天静,他一边指挥众人灭火,一边焦躁道:“沈大人,你这杆旗帜还要竖起来多久?知不知道多少逆贼都向这边冲过来了?”

沈绍见一个黑衣人已冲到台下,面不改色,袖伸弩箭,将人打飞出去,钉死在地上,又冷冷道:“一经冲击,就溃不成军,这些年御林军之疏懒,本官算是见识到了。此刻人手不全,贵人又颇多,若是继续分散,人践马踏之下,不知道还要死伤多少无辜。本官不竖个旗子起来,如何能聚集起人手,难不成左大将军修炼过佛门的狮子吼,一声之下,能令百里将官皆闻,听从指挥吗?”

“这……”

左天静一时语塞,沈绍脚一抬,踢起一把长剑,抓在手中,又把一个黑衣人切瓜切菜一样,剁下去了,才继续道:“本官忙得很,实在没有时间跟左将军打机锋,不妨明说,圣上那一架车鸾,在设计之初,就考虑过水火灾患,敌人戕害,因此十分牢固,且机关多变,圣上必然是坚守在马车附近,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收拢残兵,歼灭敌人,然后一路灭火寻找过去。若我感觉不错,恐怕还有二轮进攻。”

沈绍的话一向不太好听,但都是实话,左天静苦着脸,越听是越头大,听到还有第二轮的时候,差点要从高台上摔下去。秦笙笙一卷马鞭,把他扶稳了,凌空一记凌厉的鞭腿,活生生把一个黑衣人劈下了台子。她行动轻捷,红衣翻卷之间,有如一团烈火,真是一等一的英姿飒爽,看的小郡主两眼放光。

时间紧迫,沈绍只能转头看了花满溪一眼,确认无碍之后,快速地做了几个唇语的口型。花满溪牢牢记住,回想了一下,大约是:锦非已去,自有替身。三拨人,一波皇帝,一波我们,另一波不对劲,恐怕是要浑水摸鱼占便宜,呆在这里,不用担心。

被沈绍聚集起来的甲胄卫士足有数百,此地高台耸立,易守难攻,还是上风口,毒雾不太能吹过来,而且视野辽阔,沈绍目不转睛,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动向。皇帝那边,其实并不用特别担心,就算是火浓雾重,报信的烟花肯定也不会少,随行的护卫还有八千至一万左右,他们还没有赶来,就说明事态没有那么紧急。

当然了,皇帝肯定也没有想到,他要杀徐锦非,徐锦非却要反过来做黄雀。另有一股势力掺杂其中,对他的恶意,还远胜于对徐锦非。幸好人数有限,还不足以造成致命的威胁。皇帝屏气凝神,也操起宝剑来,砍断敌人的头颅。火势好不容易小了些许,他刚要松口气,一声接一声的狼嚎却传来了,响彻整个山林。

一支骨笛声幽幽响起,如梦如幻,与狼嚎遥相呼应。看着远处数百头白色巨狼,沈绍的脸色也变了。毒雾他知道,徐锦非手下确有几个苗疆的能人,只要钱砸下去,加上借天势,不愁不能弄出效果来。但是这些狼群,看起来高大威猛,十分不好对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无论多么悍勇的狼群,都对火光有天生的畏惧。

之前拼命要扑灭的火,此刻却成了救命的手段,而且还不能是小火堆。狼群成群结队而来,若是些许小火堆,一条大狼一跃过去,就把人扑倒撕咬。只有数百人联手防御,还有一个大火圈,才能暂时镇压住他们。沈绍缓缓喘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之前唯一的遗憾,就是你没能来。现在唯一的庆幸,也是你没能来。”

放下滴血长剑,换成一把阔口斩、马、刀,沈绍十分冷静,开始有条不紊地下达各种命令。花满溪看了良久,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跑来跑去地帮忙给伤员包扎一下,或者将柴火堆到一起,但也不敢太靠近外围。起初顾虑着对小孩子影响不好,还遮住了小郡主的眼睛。小郡主沉默不语良久,才轻轻道:“姐姐,没事的,放开我吧。”

花满溪起初还没听清,便弯腰去细听,小郡主神色平静,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熊熊燃烧的火光,说了一句话:“生死之间,有大参悟,并非人人可以得见。”

激战了一个多时辰,附近开拔的军队也赶来了,这才迅速碾压了狼群,此时火光和毒雾已经散去了大半,但人人都狼狈非常。不少拼死拼杀的士兵,都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众人收拾狼藉尸体,清点人员,重新收集有用物资,又花去了不少功夫。帐篷都烧尽了,新的也要重新搭。

这片狼藉而血腥的土地,却没有方寸的地方是干净的了。皇帝索性在马车上歇着,等待将领们处理情况,再来向他汇报。出了这样大的事,许多人定然是脱不开关系的。丢官贬作平民都是轻了,天子一怒之下,掉脑袋也未可知。

皇帝坐在马车上,一脸神色平静,但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负责清点人数的将官过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吞吞吐吐了半晌,才低声道:“启禀陛下,徐……那徐锦非徐公子,好像是……是亡了。”

还没等话音落下,天子也还没反应,一道倩影猛地扑过来,已然毫无顾忌地掀开了那块白布,露出下面焦黑的尸体来。将官心想,谁人如此放肆,又觉得花满溪有些眼熟,回想了一下,不由满头冷汗,天呐,这不就是那徐小煞星的夫人吗。虽说圣上猜忌镇北将军,以至于徐锦非作为嫡子,立功之后不良于行,反而让圣上欢喜。

但是镇北将军府,仍是许多人高不可攀,不敢得罪的存在。圣上一直也有意收回兵权,却总要名正言顺,有‘正当’理由,才能成事。我的娘嘞,这圣上不会顺水推舟,把我推出去作替罪羊吧。将官腿脚一软,险些要跌坐在地上。花满溪却不顾别人如何想,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袖一扬,一点胡椒粉已撒在了面上。

这可把她弄得龇牙咧嘴,当即大哭起来。虽说明白徐锦非已然脱身,恐怕这具面目焦黑,还被狼咬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不过是个死侍。可是想到徐锦非也许也在经历危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变成这样,花满溪也不由心惊肉跳,十分心疼。

既然做了戏,怎么能不逼真。她双手哆嗦着,在那具焦黑的尸体上扒拉了几下,略显慌乱。好像还有几分期待,等到扒拉出一块青色的双鱼玉佩,才猛地抖了一下,整个人好像都崩溃了,抓起那块玉佩想要摔在地上,俄而又已经疯癫了似得,要把那块玉佩往嘴里吞。沈绍吓了一跳,心说这作戏也太认真了,赶紧三步充作两步,一个箭步奔上去。

精准在人颈子后面一敲,花满溪软软倒在他怀里。沈绍一边抹冷汗,一边对着高坐的男人,十分恭敬道:“爱侣死别,乃是人间痛苦之最,还望圣上体谅。此次贼人众多,胆大妄为,显然还是有所筹谋而来,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多安排,圣上须以龙体为重,大局为重,不如先行后撤。附近有一行宫,想必是个较为安全的场所。”

皇帝点了点头,小郡主也被宫女牵了手,带回马车上,临走之前,她看了一眼花满溪的方向,心中好像有些疑惑。到底什么才是情呢?叫人这样如痴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