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老人家有时候迷糊了会口误,只是一个瞬间的事,并不代表真的痴傻分不清人。
这比当场打一巴掌还要令人难过,陈柯几乎是落荒而逃。
陈门宇又拽着他去了楼上,指着门里的植母说:“我知道你犟,你不仅让爸爸彻底伤心了,你还使得人家的家长也倒在了医院,你喜欢这样子的结果吗?”
陈柯记不清自己看到植母的一瞬是什么感受了,只记得自己近乎茫然地走进去,想跟对方说点什么,却张口结舌。
他见过他母亲几面,他母亲也对他很好,老是拉着他说“像陈柯这么乖的宝贝,才像我的儿子!”
然后植泽桐在一旁就吃醋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关心还是该道歉,直到植母缓慢地抬眼看向他,然后情绪突然失控。
护士都在安抚她,她挣扎着抓住陈柯说:“阿姨求你,求你好吗”
陈柯面无血色。
植母终于在各种人的努力中安静下来,她看了陈柯一眼,烤了下去拿被子盖住了头,陈柯硬地站了一会儿,从病房里出去了。
植泽桐从楼梯拐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几个护士匆匆忙忙从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看见陈柯背靠着医院惨白的墙壁,手指无意识地指捏关节。
那一瞬间,植泽桐忽然意识到,又沉默陈柯已经很久毫无负担的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那个艺术节。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全部直冲着陈柯,对方每朝他走近一步、每跟他他亲近一次,都会被那些尖刺扎进去再拔出来,鲜血淋漓。
因为他那里太孤独了,他想过去抱一抱陈柯,带笑的唇角。
但他转头看到了自己满身的累,植泽桐最终只是走过去,低低叫了句:“陈柯。”
陈柯抬起头,眼底发红。
陈门宇忙忙碌碌在给陈柯办转学手续,忽然接到了植泽桐的电话。
他说:“都快高三了,别给他转了。”
陈门宇说:“总得走一个。”
植泽桐说:“我吧。”
他拿出来很久的行李,终于还是又收回了箱子里,就像一场好梦,不小心又惊醒过来。
植泽桐转学是在二月中旬,带走了陈柯签领的那只猫。
自那之后7班便空出了一张座位,所有人都忘了提醒老师去收,就像蒙娜丽莎凭空提过两次,却始终没有把植泽桐的照片从荣誉墙上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