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番外之裴相追妻记(1 / 2)

裴俭从一个长长的梦境中醒来。

他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梦,只是心里空落落,满是惆怅萧索。

像是将最宝贵的东西遗失,追悔莫急。

此时天色未明,长月孤悬,他披衣起身,立于窗牖之前,仰望星空,出神良久。

他年过而立,在朝堂已大权独揽,甚至是独断朝纲,世人皆敬他怕他。

他早已站在山巅,心中却感觉不到丝毫满足。

他的敌人,一个一个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的亲人,郑国公府的人从来不算,他的亲人,唯有念兮。

想到妻子,不知为何,裴俭忽然心中遽痛。

然而只是一瞬间,那仿佛濒死的感觉便已消失,像是错觉一样,他又变得与平常无异。

裴俭知道,他们夫妻不像从前了。

陷在权利的漩涡中,他抽不得身,由不得己。

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呢?

中秋佳节?

他不大记得了。

然而见到了又如何?

不过是坐在一张大圆桌上,尽管其上摆满各色美味佳肴,却谁也没有话讲。沉默而死寂的用餐,仆人们轻手轻脚地布菜,空气是凝滞的,彼此都受折磨。

其实他与念兮,从前是很好的。

裴俭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彻底的孤家寡人的萧瑟之感。

或许是这夜太寂寥,或许是堂西面的花落了,或许是梦中难以言述的无奈。

总之,裴俭忽然很想去看一看他的妻子,一刻也等不了。

他没有唤人,独自提了灯往后宅走去。

这座宅子好大,从前院到后宅,像是隔了天地。空荡荡,行在其中,如身在旷野踽踽独行的旅人,难有归处。

他到了正院。

很久都没有来过了。

又是夜里。

后知后觉地,裴俭生出一股类似不自在的情绪。

他一向是铁血手腕,沉稳如山的裴相,几乎已经很少有叫他情绪波动的时候。

然而自踏入这个院子,距离念兮越来越近后,他竟开始心跳加速,带着莫名的兴奋与忐忑,还有一股不知缘由的酸涩之感。

“我只是去看望我的妻子。”

裴俭这般告诉自己。

那时情浓,他们成日都是睡在一起的,如今他不过是来看看她,实在没有情绪波动的必要。

是的,他只是想来看看她。

然而心跳有自己的意识,根本不受控制。

他像是渴望糖果的孩童,又或是孤寂无依的旅人,胸中反复被莫名强烈的情绪激荡,他几乎热泪盈眶。

这短短的一段路,像是渴盼了一生的求而不得。

裴俭困惑又清醒,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去看看她,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看看属于他的念兮。

要说什么呢?

不知道,说什么都好。

或是求一求她……

“求”这个字在脑海中出现时,他被吓了一跳。

时至今日,谁能当得他裴俭一个求字。

可内心深处,又是那么坚定不移,告诉他,催促他,快!

快求一求她,求一求她啊……

裴俭终于踏上了台阶,他推开门,走过外堂,绕过屏风,转进内室,他就要见到他的念兮!

然而——

枕冷衾寒,满室冷清。

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念兮,去了哪里?

再支撑不住,裴俭跌坐在内室床榻前的脚踏上,半日,才将心头那股极度惶恐难过的情绪压抑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今夜是怎么了?

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人便一直怪怪的。

踏进这院子,更像是失了智一般。

此时渐渐冷静下来,理智也逐渐回归。

他早该注意到的。

一路行来,尤其是内院,没有碰到一个丫鬟婆子,门一推便开,这根本就不寻常。

所以,念兮去了哪里?

她怎会不告而别。

某一个瞬间,他想到某种可能,猛地从踏上站起来。

裴俭召集最精锐的侍卫,“夫人不见了,即刻全城搜查,不论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格杀勿论。”

定是他的政敌。

那些碾不死的臭虫,谁敢伤害他妻子一根头发,他要他们全家陪葬!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