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部队全部回到紫荆城时,已经快九月中旬了,颙琰看着意曦初定礼将近一刻也不耽误赶忙吩咐魏宏盛传旨下去让礼部、内务府开始筹备意曦的婚事。
玛尼巴达喇也回到了土默特部,他成为固伦庄静公主额驸一事,在蒙古传的已是人尽皆知,沸沸扬扬。所以土默特部族的人再不待见玛尼巴达喇如今看在皇帝和公主的面子上,自然要给玛尼巴达喇几分薄面。
玛尼巴达喇的叔父和他的叔母一改往日对他不屑的态度,竟也是变了三百六十度一个大旋转,对玛尼巴达喇十分热情接待,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了,还以为他们一家人感情很好呢。
只有玛尼巴达喇自己知道其中的心酸,随即也只能无奈笑笑,亦装模作样地与众人相处。他的叔父其木格还特地为玛尼巴达喇安排了接风宴,他知道,这都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玛尼巴达喇自然不能拂了其木格的薄面,换了身衣服前去赴宴。
到了宴会厅,发现除了他的叔父其木格在场之外,并无其他人,玛尼巴达喇悄悄松了一口气,若是太多人在场,他恐怕都不知要如何应付那么多人了。他上前给其木格行了一礼,“叔父好。”其木格大笑着摆摆手道:“侄儿来了?快坐吧,咱们叔侄多年不见得好好叙叙旧,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玛尼巴达喇听到这话,不禁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叙旧?有什么旧可叙的?当年他是怎么坐上这个王位的难道还要自己再提醒提醒么?玛尼巴达喇忍住心中的恶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这时其木格的妻子乌伊日玛端着一壶酒进来了,她将酒壶放在玛尼巴达喇桌上,笑意盈盈地道:“叔母知道你不喜饮酒,这是我们自己酿造的果酒,你尝尝,这个酒不醉人的,就连孩童都能连喝几壶呢。”
“多谢叔母,您费心了。”玛尼巴达喇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从前他的额吉在世之时,这个叔母是如何故意挤兑额吉的以为他那时小就不知道了么?现在又在他面前装什么好人?还来这般装模作样地讨好自己作甚?
其木格给了乌伊日玛一个眼神示意她退下,乌伊日玛乖乖退下。其木格笑着说道:“你瞧,还是你叔母细心,你叔父我啊都忘了这一茬儿了,还想着让你陪我好好喝一场。”
“叔父,既然是要好好叙叙旧,那酒便不喝了吧?若是喝得不省人事了,又该如何叙旧呢?”玛尼巴达喇也不怕其木格,直接怼脸开大。
听到这话的其木格尴尬地愣愣,而后又点头道:“是是是,既如此那就不喝了,咱们啊叙旧,叙旧。”
“叔父,如今我的双亲皆亡故,形单影只,那您和叔母便是我唯一的亲人,十月十四便是我与庄静固伦公主的初定礼,这聘礼礼节什么的,可要叔父叔母多多为我操操心了。”玛尼巴达喇继续乘胜追击地开口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侄儿放心就是,咱们土默特部虽不如科尔沁部那般富足强盛,不过,我必不会丢了咱们土默特一族的脸面,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该有的礼节一个都不会少!如今你可是固伦公主的额驸了,可真给你叔父我长脸啊,以后谁还敢对咱们土默特一族评头论足?你小子还真是好福气,竟能被皇上看上将他心爱的庄静固伦公主下嫁给你。以后你可就算是皇家中的一员了,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叔父我啊。”其木格满口答应,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洋洋得意,仿佛是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一般。
“自然不会忘,也不敢忘。”玛尼巴达喇盯着其木格,假笑的脸上却透露出了一股阴森的感觉。
其木格被盯得背后凉津津的,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固伦公主远嫁蒙古,那这公主府邸该如何安置啊?”
“此事叔父不必担心,公主乃金枝玉叶,皇上疼爱公主,自不会让她远赴蒙古,承受离家之苦。”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其木格也不再找话题,没想到,这一向内向收敛的侄子多年不见,早已不复从前。看来他住在京城,皇上待他很好啊,没让他吃一点儿苦,日子过得倒是比在这里还好上许多。
那可不就是好得多的要多么?和这里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壤之别!
“叔父,侄儿有些累了,想先行回去歇息,今日多谢叔父盛情款待,还请叔父也早些安置吧。”玛尼巴达喇起身行了一礼,不等其木格开口便离开了此地。他倒也不是找借口,和他们虚情假意地寒暄一通可不累得慌么?
其木格亦懒得与玛尼巴达喇计较,见玛尼巴达喇已不见踪影,遂脸上没了笑容,泛起一抹阴险之色:“我的好侄儿啊就让你先风光得意一时吧,叔父我还要靠你成为我的垫脚石壮大咱们土默特部族呢。现在的土默特部族的领土还是太小了,我要掌握更多的领土,统领更多的子民,这样才能配的上你叔父我王者的风范啊。”
随后的几日里其木格与玛尼巴达喇忙前忙后为初定礼做准备,其木格也还算尽心尽力,算是实现了给玛尼巴达喇的承诺。忙了好长时间终于闲下来的玛尼巴达喇异常思念意曦,想着很快就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又开始一个人偷偷傻乐了。
而意曦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婚事将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一个人坐在廊下的台阶上,一手撑着脸蛋发着呆。蕴颜看到这几日意曦总是一个人发呆,便来到意曦身边陪她坐在台阶上,她温柔笑着问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意曦听到耳畔传来声音,于是忙扭头看去,她惊了惊才道:“皇额娘?您怎么也……这样有失身份的……”意曦忙要起身,蕴颜却伸手拉着她坐下,“无妨,本宫瞧你这几日心不在焉的,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发着呆,怎么了?跟皇额娘说说为什么不开心啊?”
闻言意曦瞬间垮下个小脸来,十分不开心道:“儿臣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嫁人,很快就要离开皇额娘、皇阿玛,离开这个我从小就生活的紫荆城,儿臣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说罢,又投进蕴颜的怀中,“皇额娘,儿臣舍不得您,日后若是想再见您一面,怕是难了。儿臣不想嫁人了,就让儿臣一辈子陪着您好不好?”
蕴颜揽着意曦,温柔地安慰道:“傻丫头,若是可以,本宫定让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受任何约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本宫何尝不知,这些都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不过没关系,此生,本宫定会护你幸福安康。”
听到蕴颜这么说,意曦却摇摇头道:“才不要呢,儿臣已经长大了,儿臣亦可以护着皇额娘了。”
“好。”蕴颜刮了刮意曦的鼻尖,“你皇阿玛心疼你去了蒙古会受苦,所以赐你一座公主府,如此你便可以继续住在京城,不必远赴蒙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