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双眼，当然也可以让人变的疯狂。当年的伍子胥，可以因为仇恨带兵伐楚，完全不顾及自己是楚人的身份。那么今天的徐熙明亦可以因为仇恨，让整个大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看了一眼疯狂的徐熙明，王卓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照理来说没有资格劝说你。不过有一件事情，王某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

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其实有很多事情远比报仇要重要。当然，灭家之仇断然不能不报，但以一国之命填补自己的仇恨，王某想来确实也有一些过了。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认同王某之言，但王某还是要说。请你想一想，就算你徐熙明自己愿意背负这叛国的万世骂名，但你的夫人，孩子，他们愿意吗？或者说，因为你一个人的愤怒，而让他们同样背负着这样的骂名，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王卓说的没错，徐熙明的夫人和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惨死在曹焕的手中，曹家确实该死。不过，如果徐熙明真的将雁门的布防情况交给了北汉人，导致国家被外敌入侵落得一个亡国灭种的下场，那么徐熙明死去的家人将会失去世人乃至后人的同情和怜悯，他们的名字会在史官的笔下，成为生生世世被痛骂的角色。这一点确实绝对不能任由徐熙明自己就做出决定了。

王卓的话显然起了作用，原本还陷入疯狂的徐熙明突然安静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双目中竟然流下了泪水。

“我全家死的冤枉，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皇帝昏聩，士族当道，如果不这么做，我徐熙明又能如何？”

徐熙明的痛苦和无奈，是王卓可以理解的。毕竟在曹家这座大山面前，他徐熙明确实显得太过弱小一些。

而且正如徐熙明所说，如今太子已定，李乘宗背后的力量全部都是士族集团，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曹家。指望现在的皇帝伸冤做主在徐熙明看来已经没有希望，现在这未来的新君亦是如此，这又怎么能够不让徐熙明绝望？

“徐将军此言差矣，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事情的表面而已。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权力莫过于皇权，当今陛下正值鼎盛，之所以放任士族林立不过是没有严重威胁到皇权罢了。

虽然王某没办法三言两语就说清楚当前朝堂的形势，但你只需要知道，某些士族大家已经威胁到陛下，当然这里就包括曹家，他们的灭亡不过是时间罢了。

王某知道徐将军不相信，但至少眼前的一切你都已经看到了。如果士族完全掌控朝廷，我家王爷又怎么会接下接待使团的重责？

如果士族不可动摇，在不蒙克力身死后，陛下又怎么会将查案的事情交给襄王殿下？

如果士族强到任何人都不能动其分毫，那么今天站在这里和你徐熙明交谈的，又怎么能是王某和卢公公？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还不明显吗？现在是清算曹家罪恶的前夜，纵使安静了一些，更加黑暗了一些，但也预示着光明不是已经要来了吗？”

王卓一番话说下来，徐熙明的目光中赫然出现了希望之意。他看了一眼王卓，又看了一眼卢建成进而低下头，仿佛是在做着最后的思想斗争一般。

卢建成自然也是心思缜密之人，看到徐熙明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到了自己加把火的时刻。

就见卢建成拍了拍徐熙明的肩膀补充道：“王大人说的没错，你不在朝堂，自然不会知道那么多。

实不相瞒，咱家已经与王大人达成同盟，现在已经效忠襄王殿下。殿下有着古之君子遗风，上不谄媚于君，下不勾连于士，心中所想全都是让我大晋国富民强，天下太平之念。

这样一位值得人尊敬的王爷，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正是因为如此，咱家甘愿与周有延那个老东西决裂，抛去了荣华富贵，背负上莫大的危险，为的就是辅佐殿下成就他胸中的抱负！

相信咱家，咱家和王大人能将性命托付之人，又怎么会辜负于你，你若想大仇得报要靠的也只有襄王殿下！”

卢建成这番话说的那是情真意切，若不是王卓熟悉，也一定会感激涕零的加以相信。或许，这番话中，卢建成确实有那么几分发自肺腑吧。

“襄王殿下真的可以吗？”

卢建成言罢，徐熙明抬起头看向王卓。尽管是疑问的语气，但王卓知道，他绝对已经回心转意了！

望着徐熙明渴望的目光，王卓点了点头：“卢公公说的没错，你完全可以相信襄王殿下。

你可以不相信我王卓，自然也可以不相信卢公公。但现在襄王殿下是你唯一可以不用背负万世骂名去报仇的依仗，该如何抉择终究还是要看你自己。

该说的和不该说的，王某和卢公公已经说了。我二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如果你想通了，可以让孙将军通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