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警报声在空中回荡着,震动了整个山谷。
王振华在水沟猛然掉过头来,吃惊地向班长所在的那个士丘张望,誉报声正是从那里响起来的。
警报声继续响着,周良才猛摘下身上最后一颗柠檬手榴弹,满脸是汗地抬起头来,准备战斗。
警报声弱了一下,又更加凄厉地响起来。整个山谷里的漂亮国鬼子都骚动了,在路上行走的敌人四散奔向树丛里,跳进田边的小沟里。
还在路上行驶的汽车被哨兵制止了,汽车被丢在树荫里,驾驶兵跳出汽车,向远离汽车的地方奔去。不一会,谷地里呈现出一片死寂的景象。
这个景象使周良才感到十分奇怪,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阵马达声从天空响了过来。
周良才抬头向天空望去,顿时心花怒放。
天空中,十多架银色的“小燕子”拖着长长的白烟,向谷地上空飞来。
“啊,我们的‘小燕子’。”周良才揩揩汗,轻松地透了口气,脸上浮起笑容。他这时才意识到,刚才敌人并没有发现他,而是发现了我们的飞机。
周良才望望谷地里一片死寂的景象,又望望坡下散兵坑。那里,两个漂亮国鬼子抱着警报器,绪在一堆一动不动。
看到这些一贯吹嘘他们的“制空权”和“空中优势”的漂亮国鬼子,在年轻的中员和新罗革命空军面前吓得发抖的熊样,周良才心里一阵痛快。
趁这个机会,他仔细地观察了对面山脚下那片树林子。终于,他看清了那片树林中,有些树木是人工的伪装,它的叶子颜色已经开始萎黄。
在这些伪装树木之间,可以隐隐看到一个石洞的黑洞洞的洞口。洞口外面,两棵高高的落叶松之间,拉着一条无线电台用的梯形天线,远远看去像是绳梯那样的引线一直拉向洞里。
这是敌人“眼镜蛇”部队的司令部,周良才此时心里完全肯定了这一点。他又一次目测了一下距离和方位,记在心里,转身爬下了士丘。
当周良才无声无息地轻轻滑下水沟的时候,王振华惊喜交加,一把抓住了班长的胳管,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就好像多少年没有见到过似的。
周良才顾不上说什么,急忙从王振华身上拿过地图,标上第六个炮群和敌人指挥部的位置。画好以后,又用舌头舐舐铅笔尖,把写着“指挥部”字样的小方框,重重地又画了几笔,这才把地图用防水油纸包好,珍重地装进胸前的口袋。
“都在这里啦!”他轻轻地拍拍口袋,兴奋地向王振华说,“好,该走啦!”
银色的“小燕子”还在天空绕着圈子。
它那隆隆的马达轰鸣声,使侦察员们听来十分亲切和愉快,可是却使敌人感到神经紧张,惊惶失措。这声音把整个清风洞的敌人都压倒在地面上,水沟里,树丛下,使他们不敢动弹。
当然,更没有哪个敌人注意到,就在这隆隆的马达声中,两名中原赤色革命志愿军的侦察员正沿着水沟,用最快的动作向谷地边缘的铁丝网附近走去。
“小燕子”绕了几个圈,排成整齐的队形,向南飞去了。
蔚蓝的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线条,慢慢地变粗,变淡。谷地里的漂亮国鬼子,像是惊蛰后的冬眠动物那样,逐渐开始活动起来。
周良才和王振华已经走到了水沟拐弯处。刚才,他们就是在这个长满剑叶菖蒲的地方,看到漂亮国鬼子军服上的“眼镜蛇”臂章的。
绕过这个弯,再走出一百来米,就可以到达铁丝网跟前啦。但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漂亮国鬼子,咬着一根香烟,向水沟边上走过来了。
周良才和王振华只好又一次在菖蒲扁扁的、碧绿的剑叶丛中隐蔽起来。
这个漂亮国鬼子在沟边站住了。他大概在想什么心事,好像一点儿也不急于走开。他大口吸着烟,然后把烟头丢进水里。
烟头在王振华身边两尺远的地方落进水面,嗤的一声就熄灭了。
王振华想:“吸完了烟,这家伙该走了吧?”
可是,偏偏相反,这个鬼子索性在沟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把冲锋枪横架在膝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叽哩咕噜地念了一阵。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件小玩艺来欣赏着。
这个漂亮国鬼子很欣赏他的这些“战利品”,这对银镯子,是他打死一个新罗老女人之后得到的,因为老太婆死了还愤恨地紧握着拳头,他用刺刀剁断了她的手腕这才取下来的。
这是从另一个年轻的新罗女人手指上摘下来的金戒指,这个女人被他用枕头闷死了,这是两把澄黄闪亮的小铜匙,富有东方的风味,那是两根著名的韩国参,可以卖到好价钱的。
这一切,他都用一块非常轻软的柔纱头巾包起来。当然罗,头巾也是他的“战利品”。这个漂亮国鬼子在想,将来回到漂亮国之后,他要把这些“战利品”送给哪些女人。
他得意地吹着口哨,抖动着双脚,两只大皮靴正好在王振华头顶摇晃。
菖蒲丛中,王振华急得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他望望班长,用目光询问怎么办?
周良才心里也很急,因为,他看到,有将近一个班的全副武装的漂亮国鬼子,排成单人纵队,从水沟另一边径直向他们这个地方走来。从这个方向来的敌人,是很容易发现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