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多高?水有多深?道路在哪?房屋在哪?她磕磕绊绊,高1步低1步,忽然脚下1滑,整个身子直栽下去,“咚”的1声,溅起的水花澎了她1头,随即结成了冰。
她定了定神,用手摸摸,才知道是掉到井里,身上就像钢针扎的那么痛。幸亏水不深,刚刚漫过她的腰。她抓着石头砌的井墙,想爬上来。两只手冻僵了,不会打弯,1伸到石缝上,就滑下来。
她拼命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
狂风怒吼,雪花飞卷,整个大地苍茫迷蒙,成了白银世界。
哪里有人来?她听着井上呼啸的北风,再使劲喊:“救命啊!救命啊!”
风雪掩盖了她的声音,她的力气也越来越少了。
她摸着井帮转转,想再往上爬,这回不但手不听使唤,两腿也麻木了,她的全身都被水浸湿,透骨的凉。
1个可怕的念头袭上她的心头:“莫非还能死在这井里?不能!她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1想到这里,她满身的血又热了,劲又大了,她不能死啊!宋家的血海深仇还没报哇!炕上还躺着油煎火燎的孩子啊!她再大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
除了呼啸的风声,井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还能就此完结了?”阿水妈把冰冻的身子靠到井边上,心里想:“真没料到,本来是出来寻路救孩子,自己倒先走到这1步……”
她流着两行热泪,心里叨念着:“孩子,别怨恨妈。妈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你爹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宋家!不是妈要扔下你,不管你,是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害的呀!逼的呀!以后全靠你啦!千斤重的担子,你自己去挑吧!日后能在你爹面前替妈说句话,就算妈没白养活你1场……”
她正想着,1只水筲“咚”的1声碰到她头上,她像是在绝望的大海里抓住了块木头,大声喊:“救命啊!快救命啊!”
“谁?!”打水的人惊恐地问。
“我是阿水他妈,掉到井里啦!”
那人1听,说了声:“你先等等。”
急忙回去叫了几个人,用1只筐子把阿水妈拉了上来。1到井沿,她连冻加累,不省人事了,大家急忙把她抬到村东面那间场院屋子里。
嫂子在屋里守着水孩,正等得着急,1看她成了这个模样,扑上去,惊叫道:“兄弟媳妇!你这是怎么啦!”
阿水妈成了个冰人,她被穷乡亲们7手8脚抬到土炕上。
她浑身僵硬,脸色雪白,两条腿和两只手,僵硬得像白花石雕的1样。
屋子很冷,滴水成冰,有人忙在地下点起1团火,要把水孩妈抬下来烤1烤,嫂子慌忙上去挡住,说:“千万不能烤,1烤就没命啦!”
炕上地下的人听嫂子1说,都愣在那里,不敢动手,不知怎么办才好。
嫂子看着水孩妈这副模样,心如刀绞!这真是1波未平,另波又起啊!她强忍着心痛,赶快救人。她知道,这时稍有疏忽,阿水妈就没命了。
她对尤林说:“你快把火烧到锅底下,再回我那里去,瓦罐里还有两把米,煮点米汤来。”她又看看屋里的人,“大爷、大伯、兄弟、哥哥们,大伙救了阿水妈,俺这辈子忘不了,下辈也忘不了。天到这时候了,又这么冷,大家都回去歇着吧,阿水妈有我来照管。”
有的人看水孩妈9死1生的样子,不忍走。
白胡子老爷爷领悟过意思来,对在场的人说:“咱先离开这块地方,叫柱子他大妈先照看照看吧。”
大家走了后,嫂子把兄弟媳妇的衣裳扣子用剪子剪断,轻轻掀开,又把自己的怀解开,用手轻轻托过水孩妈的身子,
把自己的胸膛使劲贴到兄弟媳妇的胸膛上,把阿水妈的双手,掖到自己的胳肢窝里,把脸腮贴到水孩妈的脸上。
阿水妈的手和身子像块冰,1碰到嫂子身上,像针扎,像刀割,嫂子忍住钢针扎心般的痛,只是两眼紧盯着兄弟媳妇那张白得象纸1样的脸,嘴里喃喃地说:“兄弟媳妇,你睁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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