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爷自顾自絮叨:“那武大管事既然有意和各家聊聊,咱就应承着,终归是错不了,这穆宅既结亲了五宅,那咱就更要……”
“好生恭敬啦!”康昉倒是先接了话:“爹,你说,不是,真不是我说您啊,您说五宅您围哄大半生啦,您图什么呢?没见您得着什么呀!”
“哎,你个小崽子,可不许这么说,若不是五爷提携,你爹我能有今天?”康老爷点着他,老生常谈:“在五爷那可是学到不老少东西,每次带你过去拜见,你推三阻四的不说,这回挑剔个什么理儿,诗远回回跟着去都比你学得多!”
康诗远闻声撂了下眼,想着什么。
“那你说,五爷有个这么俏的黄花大闺女,你都不知道,还以为人家真跟你交心呢?”康昉一句怼到底。
“哎,你个小子!”康老爷就差抄鞋板拍他了:“一想到黄花大闺女,你就来劲是吧?啊?你去问问去问问去,温老爷、杜老爷哪个是知道的?为了守住这千金大小姐,几位爷这两年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还在这惦心上了?我说怎么这一大晚上憋着劲儿一句话你都不说啊?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啊?哎呀气死我了你!哎呦喂,哎呦气呀死……”
康昉一跳而起,躲在康诗远身后,干瞪眼瞧着爹这一大段独白,是啊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怕不是爹借着由头在这发泄自己情绪呢吧。
“爹哎爹爹我错了,我昨晚主要是采取您老那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为人之道,所以才一言没发,真的,特别管用!”康老爷还巴不得再轮他一下,他倒是点着脚几步闪了身子:“嘿嘿我出去不碍您眼,晚上见喽。哎对您老放心,我今晚保证回来”。
康诗远竟一步上前开了口:“老爷莫气,我都记下了,的确和宅上关系不大。”见老爷紧着脸大喘粗气,又冲他摆手,康诗远就转身出去跟上了康昉少爷。
手把着一片水域坐收水产一行的骆宅,《思泉堂》下骆为里正在拿昨儿个哪家去婚宴上落下什么什么笑柄的一个个桥段虚哄骆滨江和骆贤涌,父子俩被他惟妙惟肖的浮夸演技逗得是捧腹大笑。
不想,大小姐骆鱼雁正一脚进门,“能不能有个人样儿啦?人家那是办喜事,你这是耍猴呢吧?”
骆滨江一听,不笑了还嗔怪:“哎呀鱼雁儿,你这说的什么话?不是连爹爹都给囊进去骂了吗?”
骆鱼雁不以为然,“我说的就是你们一二三都算上。”
她几步走来又干脆扯了副位上还嘻嘻笑的骆贤涌,一下甩给屁颠跟上来的骆为里一个满怀抱抱,害他俩差点摔跌一团去。
骆鱼雁倒是摊开架势坐下来,钦点一段:“挑点我爱听的说。”
骆为里一听,眼珠转了两圈,又瞧了下骆滨江。爹爹还不知道她那点儿女情长的小心思嘛,最关键这个丫头的眼光啊老夫是心喜的很呢,我不还帮你问了呢吗,就说那段。
骆滨江一摆手,骆为里心领神会,立马就来,一人扮三四个人的戏份,把还蒙在鼓里的骆贤涌又逗得前仰后合。
就这样,骆鱼雁好像才满意些,可到了节骨眼,又不舍得看下去眼了。
一道清淡爽口的醒酒汤,心儿盏茶功夫就熬好了,美滋滋的一副得意相,好生端到《穆明楼》来。
可还没进屋,就被少年们的灿笑声吸引了去,不似心儿熟悉的狼嚎那般威严幽深,也不像崽子们的咆哮那般浪荡怪张,更不像小狼的嘶鸣那样幽怨哀婉。
明明是沁人心脾的漫朗舒爽,却还是让心儿脸上的笑容退却了色彩一般地进了门。
小武机警地见少奶奶进来了,赶紧不再前仰后合,接过毛巾的手也恭敬地立在了身前,微笑着屈身做礼,却未开口。
可还是换来了一句:“你下去吧”,刚进门来的心儿就一脸面无表情的对小武吩咐道。是啊,心儿已经说过:‘你回去吧’,是哪根脚趾头听得出我是让你回来这里的呢?
小武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样的不自在,晓得自己是越礼了,怎么可以随便进来?就又扭头瞧了一眼还浑然不觉被自己逗得开怀大笑又见着媳妇儿来了换做一脸嘚瑟相的少爷,不觉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下,又不敢瞧向少奶奶,就赶紧收拾东西怯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