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闻言大喜过望,纳头拜倒,颤声道:“下官必肝脑涂地,以报明公之恩遇。”
豫章郡地处江州腹地,治所南昌乃是一座古城。关键是这里少经战火,人口密集,治地颇大。豫章太守这个职位权重之极。自己熬了这么多年,终于一步登天,担任了一方牧守之职,从此后,自己可以大展拳脚了。
此番叛逃之事,刘裕自己心里其实也没有底。现如今终于得到了不错的结果,自己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和算计终于没有白费。可见事在人为,总是会有出路的。
桓玄呵呵笑道:“记着你的话。好好的效力,我必不会如李徽一般待你。今日摆酒为你接风,你在江陵过了年便可去上任行事去了。这几日我也好好和你聊聊,听说那徐州李徽可说之事甚多,你可不能隐瞒,事无巨细,尽皆告知于我。”
刘裕沉声道:“敢不从命!”
……
随后数日,刘裕留在江陵,每日陪同桓玄说话。桓玄对徐州之事颇有兴致,确实是事无巨细询问了李徽在徐州的所为。
刘裕在徐州多年,知道的事情也不少。虽然他自己不受重用,但其父乃淮阴属官,所知之事颇为详细。徐州推行的军政之策,刘裕基本上都知晓。一些隐秘之事,他也是略知一二。
对于桓玄而言,他心有大志,自然是对大晋各方势力要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其他人还好说,唯有这徐州李徽,多年来名声响亮,但是却神秘之极。有人说李徽去徐州数年,徐州已经富庶如三吴之地,兵精粮足,实力强劲。
桓玄认为,如果将来要行大事,各方势力的态度很重要。当初王恭之事,便是那徐州李徽的出兵改变了局面。从那时起,桓玄便对李徽极为重视。倘将来要行大事,李徽或许是一大障碍。要么拉拢,要么消灭,总之需要有所了解和应对。
在听了刘裕的一番介绍之后,桓玄和卞范之私下里都颇为惊讶。刘裕说的情形比外边传言的还夸张。听刘裕所言,李徽在徐州推行的那些政策令人匪夷所思。什么助农助渔土断减税之策,什么大建学堂,行科举取士之法,什么尊儒法之道,重用寒门子弟,尊佛道,实行民族融合之策。什么募兵退伍制度,拥军优属之策。什么四纵四横大建设大规划等等。光是听这些花样都令人瞠目结舌。许多政策更是完全和大晋一贯主张的背道而驰。
一个谈玄院便让卞范之大为震惊。所有喜欢谈玄论虚的名士都集中到谈玄院去谈论。寻常场合不许大谈玄虚之道,这便是令人震惊的行为。
很明显,李徽是不喜欢玄虚之学的。他又不好禁止,所以便搞了个谈玄院,让这些人都去里边呆着,眼不见心不烦。
“郡公,这个李徽……其志不在小啊。将来,或许是郡公劲敌。其能力气度手段,绝无仅有。不到十年光景,已然在徐州之地扎下了根。其麾下东府军虽只有十五万,但战斗力强悍之极。此人决不可小觑。”私下里,卞范之如是说道。
“倒也未必尽然。此人并无根基,妒贤嫉能,未必可成大事。或偏安一隅,尚有可为。若论争霸天下,则气运不足也。”桓玄道。
“郡公也信那刘裕之言么?刘裕明显是带着怨恨之心的。若他当真不满,为何在徐州呆了七八年却不走?可见那里确实让他留连。那李徽虽然没有郡公根基深厚,但是,岂不闻南方士族尽皆支持于他,而他和谢氏渊源颇深。那谢道韫都被他收为禁脔,为他生子。陈郡谢氏,江南大族可都是他的助力。况且,他重用寒门子弟,更是为了腾笼换鸟,冲淡大族之力,这种手段才是最厉害的。将来即便得不到大族的支持,也不至于失去支撑。此人每出手,都于他有利。不受拘泥,一切以其自身利益为主,故而才能节节扩张,拥有如今的实力。这显然是稳健布局,步步为营的做法。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郡公不可不重视他。”卞范之沉声道。
桓玄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倒要拉拢他了,不可得罪他了。”
卞范之道:“我们已经得罪他了。刘裕来此,此事必然会为李徽所知,是隐瞒不了多久的。而我们一旦拥有了火器,更是无从隐瞒。火器乃李徽所凭借的最大的倚仗。我们此举已经动了他的核心利益了。恐怕很难不让他敌视我们了。”
桓玄呵呵笑道:“既如此,却也不必操心了。敌视便敌视吧,将来我自不会允许他盘踞徐州的。待得我也有火器在手,怕他何来?”
卞范之笑道:“那倒也是。我们眼下要做的是解决殷仲堪的问题。至于之后的事情,且不用多虑。届时或许不用郡公攻伐,李徽便会主动示好,主动效忠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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