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桓玄为桓氏之主,荆州乃桓氏盘踞经营多年之地,殷仲堪对桓玄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敬畏。随着他在荆州的时间越久,便越是对桓玄在荆州的言行感觉到碍手碍脚了。
此番桓玄又来要求自己对司马道子强硬,殷仲堪心中不满。
“南郡公,我乃大晋臣子,督守荆州而已。江州非我所辖之地,朝廷任命官员治理江州,我有何权力指责?我同会稽王达成谅解,好不容易化解干戈,令我大晋有安宁之日,你欲要我同司马道子交恶,是何道理?当初我起兵,乃是响应王恭肃清奸佞的号召。奸佞之臣王国宝已死,我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是王恭野心膨胀,意欲有其他不轨的企图,我岂能同他为伍?故而和杨佺期退兵。我知道你因此而不满,但我殷仲堪自有行事的原则,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提线木偶不成?”
这几句话说的极重,桓玄当即无言以对。殷仲堪说的很明白了,你桓玄别以为可以控制我,我可不是你的提线木偶。我怎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别来指手画脚。
桓玄自然不想和殷仲堪彻底闹翻。他虽为南郡公,桓氏家主,在荆州享有极高的声望和号召力。但是殷仲堪手握荆州军权,是朝廷认可的刺史。自己心中的远大愿望,需要借助于殷仲堪手中的兵马来实现。眼下和殷仲堪闹翻脸,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
桓玄何等聪明之人,当即向殷仲堪道歉赔礼,解释了自己是担心司马道子想要对殷仲堪不利,自己关心此事,才来劝说,并无他意。
殷仲堪自然也不想和桓玄交恶,在荆州,他殷仲堪的根基还不稳固,需要借助桓氏的声望来稳固荆州。
两个人互相有所利用,互相都有对方希望借助的东西,所以都明智的选择了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其实,在内心深处,裂痕已经产生。桓玄私底下对身边人说,殷仲堪此人不堪大用,心胸狭窄,目光短浅,难成大事。殷仲堪对桓玄的评价是,小小年纪,心怀不切实际之企图,迟早因此而得祸。
桓玄没有放弃,他亲自前往豫州去见杨佺期,想和杨佺期谈谈司马道子的意图。但不巧的是,杨佺期的父亲梁州刺史杨亮于三月中病故,杨佺期前往梁州奔丧,桓玄扑了个空,怏怏而回。
司马道子敏锐的抓住了梁州刺史杨亮身故的机会。四月初,朝廷派使者前往梁州吊唁杨亮的去世,代表会稽王吊唁的王绪同杨佺期进行了一番密谈。
王绪告诉杨佺期,会稽王拟让他调任梁州刺史之职。一来梁州世为杨氏所领,父死子替,天经地义。否则以他人牧守梁州,恐违杨亮遗愿。杨佺期调任此处更佳。二来,杨亮死后,按照礼数,杨佺期当以父丧辞官守孝。但若调任梁州,便不必辞官。此乃两全其美之举。
杨佺期不是傻子,他当然立刻明白了司马道子的意图。司马道子很显然是不希望自己留在豫州。豫州离京城太近,自己之前起兵助力王恭,已经是有了不好的前科。司马道子是借此把自己调离豫州。
不过,梁州世杨氏的根基所在,自己也确实面临守丧的事情。这么一安排,倒确实是合自己的心意。
为了防备司马道子一手,杨佺期提出,接任豫州刺史之人由他举荐。因为豫州自己有一些部下和政策需要推行,担心换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会对豫州治理不力。
杨佺期本以为会遭到拒绝,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王绪居然表示理解。杨佺期试探性的提出了举荐豫州别驾庾楷接任刺史之职,王绪表示,回京之后禀报朝廷,请朝廷和会稽王斟酌定夺。
四月下,圣旨抵达。任命杨佺期为梁州刺史,持节,领梁雍二州军事。准其带职守丧。又任命庾楷继任为豫州刺史之职。
至此,司马道子走出了分化割裂压制西北势力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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