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冷笑道:“在我看来,都是一样。我刘牢之为人卑劣,你却也不遑多让。凭你怎么解释,你也曾受恩于谢氏,不也一样背刺了他么?”
李徽高声道:“跟你这样的人,还能说些什么?我受恩于谢氏不假,但我李徽却也没有亏欠了谁。你要跟我论的仔细是么?本人便跟你仔细论论。本人和谢家的事情,倒也不屑跟你提及。单论你北府军之事。本人率东府军数次救援你们,为此死伤甚众,消耗甚巨,我可曾说过半个字?即便谢兄断袍绝义之时,我依旧领军救援。我问你,我辜负了谁?又背叛了谁?”
刘牢之一时哑然。确实,李徽为谢玄和北府军做了许多事情,几度拯救北府军于危难之中,若论恩义,确实并不亏欠。倒是谢大将军对李徽有所亏欠才是。
李徽继续道:“你要论别人的事情,且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以草莽之身加入北府军,谢大将军委你重任,入军便提拔为参军司马。你又是怎么回报的?淮南之战时,你刘牢之丢了彭城,几乎酿成大祸。北伐之战,你北府军主力被围困,危殆之时等你率军救援,你却被苻丕的兵马大败,自保不暇。你自诩为北府军第一猛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脓包罢了。你屡屡犯下大错,谢大将军可曾怪你?依旧对你如初,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该不该死心塌地的报答谢大将军。而你不但没有这么做,在最艰难的时候却背叛了他,这便是你这卑劣之徒的报答?你来跟我比?我李徽自问无愧于任何人,就算我拒绝了谢兄,他也表示理解。况我并未真正拒绝,不久前你拒绝谢兄之后,我还曾告知他,愿意让出广陵供他驻军。我自问所行不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刘牢之,你呢?你晚上睡得着么?”
刘牢之面色羞愧,心中既羞又恼。李徽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偏偏他说的都是事实。谢大将军确实没有因为自己犯下的几次大错便对自己严惩,换作他人,怕是早已弃之不用,或者军法处置了。但他还是给了自己信任,给了自己机会。
“谢大将军待你如再生父母,对你仁至义尽,何等的宽容。你是怎么对他的?他去世了,你嘴上说悲痛,可你甚至都没有为他披一件麻衣,表达哀思。刘牢之,我今日前来,便是替谢兄惩罚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毫无道义之辈。你这样的人,猪狗不如。猪狗尚且护主,你却反咬一口,背刺主人。你这般猪狗不如之辈,该受严惩。”
李徽的声音随着北风一字一句的送到城头城下所有人的耳中。许多兵士此刻才得知谢大将军病逝的消息,心中震惊悲痛之极。刘牢之知道此事,却没有宣布,更没有任何的祭奠活动,当真猪狗不如。
被李徽揭穿的那些刘牢之当年的无能之行,更是在军中讳莫如深之事。刘牢之平素在军中塑造自己光辉的形象,吹嘘淮南大战和北伐大战的功绩,许多人都视他为神明一般。今日底裤被扒掉,更是暴露了刘牢之的丑陋之处。
刘牢之见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忙道:“莫听此人胡说八道,他说的都是假的。”
众人默然无声,心中满是鄙夷。
“李徽,不管怎样,我乃朝廷兵马。会稽王命我驻守京口,我的兵马已经属中军之列。你攻我,便是攻中军,便是攻朝廷。”刘牢之大声叫道。
李徽冷笑道:“我便让你瞧瞧,我敢不敢攻你。”
李徽挥手下令,停歇了的火炮再次轰鸣,调整了炮口角度的十几门铁炮齐射,十几发炮弹轰在城墙上,顿时泥石纷飞,烟尘遮天蔽日。
刘牢之吓得趴在城垛之下,不敢抬头,只觉得整个城墙都在抖动,头顶上全是落下的土石灰尘,几乎要将自己埋葬。
好在轰击很快停止。烟尘散去之后,灰头土脸的刘牢之探出头来,李徽依旧策马立在城下。
“刘牢之,你有两个选择。其一,狡辩到底,我便轰平了京口城,让你和你的兵马全部葬身于此。其二,自承错误,出城披麻戴孝向谢大将军的英灵牌位道歉,像个孝子一样,哭灵三日。我便饶了你。当然,你也有第三个选择,便是率领你的兵马出城同我一战。你若敢如此,我倒是敬你是一条汉子。如何抉择,速速做出抉择,半个时辰后若无回答,便等着雷霆天降,死无葬身之地吧。”
李徽说罢,冷笑一声,拨转马头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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