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巳时,在临近馆驿不远的大秦鸿胪寺临时衙署之中。双方的谈判正式开始。
李徽抵达时,苻朗携两名副手吏部郎崔宏和尚书左丞房旷已然在公房就坐等候。李徽和周澈进了公房之后,立刻便感觉到气氛甚为严肃。
苻朗倒是面色平和的很,但崔宏和房旷二人却是面容严肃,正襟危坐。这二人都是汉臣,也都是曾在燕国为官,燕国灭亡之后被王猛举荐在秦国为官。两人被指派为协助苻朗谈判的副手,都知道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表现自己对大秦忠诚,表现自己能力的机会,故而都做好了准备。
双方礼节性行礼已毕,苻朗开口道:“李贵使,奉我大秦天王旨意,今日我们在此会商两国交好之事。我大秦很希望和贵国达成和议,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够达成双方都满意的条件,永结两国之好。”
李徽点头道:“苻大人所言极是,这也是我的愿望。希望我们能够求同存异,互相体谅,站在两国大局的高度上,站在为天下谋太平,为百姓谋安定的高度上结两国之好。若和议能达成,可平息这百余年来纷争,我们都将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苻朗微笑点头道:“说的很是。那么我们便开始吧。我这边请房大人和崔大人来表明大秦的和议条件和底线。二位大人,有劳了。”
房旷崔宏躬身行礼道:“下官遵命。”
房旷和崔宏对视一眼,崔宏微微点头示意他先说。房旷咳嗽一声,转过头来看向李徽,一张脸上严肃的可怕。
“晋朝使者,我大秦的态度其实很明白。我们愿意同晋国缔结和议,止息兵戈。所以我们提出的条件便是划江而治。以大江为界,是我大秦认为最为合理的疆界,大江以北为我大秦,大江以南为晋国。我大秦除了江北之地,一寸也不会要你们的。如此一来,我大秦和你们晋国界限清清楚楚,井水不犯河水,从此两国可享和平,再不会有什么纷争。”房旷沉声说道。
李徽脸上带着微笑,没有任何的表示。
崔宏开口道:“正是,如房大人所言,这是我大秦提出的和议底线。所以,如晋国能立刻将你们的兵马撤出江北之地,并且保证江北城池设施的完整,江北所居百姓也不得撤走,连同城池土地一起归我大秦。当然了,我大秦可本着诚意,会取消要你晋国进贡岁币的要求。这算我大秦在之前的条件上的一个巨大的让步。”
李徽还是没说话。
房旷冷声继续道:“我大秦天王坐拥中原之地,自古以来,得中原者得天下,得中原者便是天下正统。以我大秦之强大,完全可以横扫宇内,完成南北一统。但为了天下太平,我大秦天王做出了南北分治理决定,那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可谓是至善至仁之君。希望我大秦天王的仁善,能够带来你们晋国的善意回报。你们既然想要议和,这些条件便要答应。毕竟同身死国灭相比,这样的条件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晋国使者,这一点你必须明白。”
崔宏点头沉声道:“正是。晋国已失其鹿,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偏安一隅,能得苟全,已是大幸。我大秦天王受命于天,实乃新圣人。如今诸国皆臣,唯有你晋国得此机会保全。当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和议条件已经极为恩惠,希望贵国抓住机会,不要错失良机。”
这两个人说相声一般一唱一和,言语激烈,情绪饱满,把他们自己都几乎要感动的流泪了。昨日两人受命之后便已经碰头商讨谈判话术,决意晓之以请动之以理,恩威并施,让晋国使者接受和议条件。所以今日两人侃侃而谈,火力全开,可谓是铆足了劲。
苻朗坐在那里,心中有些不忍。他接到的指示便是要逼迫晋使接受划江而治的割江北之地的条件。虽然他对李徽甚有好感,昨晚还相谈甚欢,相处愉快。但是,苻朗却也明白,公是公,私是私,在这件事上,自己能给李徽的便也只能是同情了。
李徽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听崔宏和房旷两人滔滔不绝的说话,并没有特别的情绪反馈。崔宏房旷两人等了片刻,见李徽并没有回应,两人对视了一眼。
“晋国使者,我等的态度已经表明,你怎一言不发?”崔宏沉声道。
李徽打了个激灵,像是刚刚走了神一般,问道:“二位说完了?”
房旷皱眉道:“你莫非压根没听我等说些什么话?”
李徽笑道:“非也非也,我听着呢。你们的意思不就是要我大晋割让江北之地给贵国,然后划江而治是么?”
崔宏道:“正是。”
李徽笑道:“我想问一句,可否按照如今现有的疆域保持不变,在此基础上签订和议。我大晋皇帝将颁圣旨承认贵国天王即位秦国皇帝的地位,岁币嘛,我们也可以给一些。但不能太多。每年给个一万万钱,外加十万布帛,茶叶什么的也可以给些。”
“做梦!想拿这些东西打发我大秦,当真白日做梦。”房旷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