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说,桓温是想趁着先帝驾崩,新皇年幼,所以率军来篡位夺权,想自己当皇帝。
总之,众说纷纭,小道消息满天飞,街头巷尾充斥着各种情绪。兴奋的,惊恐的,愤怒的,高兴的,咒骂的,不一而足。
朝廷里的气氛自然更是凝重。桓温大军出动的消息其实早早就被探听知晓。待在新亭驻扎之后,上上下下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却也知道危机迫在眉睫。
谢安王彪之王坦之等人倒也罢了,刚刚登基的小皇帝司马曜却是惊恐之极。虽然他才十一岁,但是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更明白,桓温此乃是来抢自己的皇位的。
褚老太后和司马曜连续召见了谢安王彪之等人询问对策。谢安等人只能温言宽慰,安抚司马曜。有了废立之事在先,桓温的每一次到来都令人惊恐,司马曜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十月二十四,桓温的奏折送进了京城。奏折上言道:“臣桓温奏上太后和陛下。老臣此番来京城,是专程为祭拜先帝陵墓而来。如今拜祭完毕,正欲回姑塾驻地,亦并无进京的打算。然京城里最近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臣有所耳闻,想知悉具体情形。故特请太后陛下之旨,令谢安王坦之等人来新亭一会,老臣向他们询问证实。弄清楚之后,老臣便率军回姑塾。”
这封奏折一上,新皇司马曜大喜,连忙召见谢安王坦之等人,让他们赶紧去新亭见桓温。
司马曜对谢安和王坦之说:“你们赶紧去见他,他想问什么你们回答了他,他便要走了。赶紧早日让他率军离开京城才是。朕一天也不希望他待在新亭。”
谢安和王坦之没有说话,褚老太后却说话了。
“陛下,那是鸿门宴啊。你怎么能让谢大人和王大人去见桓温?那不是有去无回么?”
司马曜愕然道:“那怎么办?谢公王公不去的话,桓温不肯走啊。他得意图如何,也总要有人去弄清楚啊。”
褚蒜子只能沉默叹息。
谢安和王坦之没有表态,他们也没有做出决定,正如太后所言,这显然是一场鸿门宴。是否前往,他们也很难定夺。桓温数万大军驻扎在新亭,按兵不动,却命人叫谢安和王坦之去见他。谁知道他的意图如何?也许便是有去无回。
当晚,乌衣巷谢家大宅里,关于去与不去新亭的事,进行了一场极为激烈的辩论。
这几日李徽都在南城门上准备守城事宜。民团进京城之后,被全部安排在南篱门城墙上会同郡兵中的弓箭手负责城头守卫。
换下来的中护军兵马尽数作为封锁桓秘兵马的人手,所以,民团和郡兵反成了南城墙上的绝对主力。另有三干中军兵马协同防御,但民团弓箭手和郡兵弓箭手人数更多。
连续几日,李徽都在南篱门城头指挥民团搬运守城物资,同时进行一些安抚和激励工作。这些民团本就是老百姓出身,组建之初也是为了保卫地方治安。现在突然间叫他们守城墙,而且听到了桓大司马数万大军抵达京城的消息,怎不叫他们惊慌失措?
为此,李徽必须要对他们进行安抚,对他们进行激励。同时,还要定下严格的纪律和规矩,以防他们因为恐惧而逃散。这几日有人夜里逃跑被抓了回来,当众砍脑袋的都有数十人了。
李徽不想这么做,但是这种时候不得不如此。这帮人再不堪用,此刻也必须逼着他们拼命了。
好在还有郡兵和中军兵马,相互穿插,以老带新,分段安排防守。再加上逃跑真的会被砍头,也震慑了民团百姓,所以局面暂时还能控制的住。
只不过真正要到桓温大军攻城的时候,便不敢保证他们是否能够挺得住了。由此李徽也深切的意识到,普通百姓和军队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别。不是什么身强力壮的人拉来便能够作为力量使用的。丹阳县这帮百姓,甚至不如居巢县的百姓彪悍和有血性。令人失望。
不过,毕竟是八干人,且手中有弓箭。对守城而言,应该是颇有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