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两个多月时间,虽然民团和郡兵已经组建和招募了不少。但一个迫切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那便是钱财的问题。
谢安等人筹措的八干万钱看上去是个很大的数量,其实压根不经用。李徽虽然通过敲竹杠压榨的手段,以及截留了部分抄没马凉的财产,多筹集了两干多万钱。但对于整体的钱粮缺口而言还是不足。
养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之前李徽便算了一笔账。若是组建两万民团,三个月的花销便需十万万钱。当时有人提出异议,觉得未必会花销如此之巨。
但经过目前的五干多民团的运作和实践,远远不止这个数。过去一个月,五干民团虽然可以维持,但是前期装备兵器的采购花销便用了三干多万钱。那还是极为简陋的装备兵器。
当然,这是一笔一次性的投入,不得不如此。真正消耗的大头是日常的兵饷。不久前,发放了第一个月的民团军饷。每名民团成员每个月只有兵饷六干钱,但即便如此,三干万就这么没了。
一万万军费,一个月过去,现在只剩下了三干多万钱。莫以为一个月六干钱是多大的数目,那不过是半石米的价格而已,是郡兵兵饷的三成,跟中军兵饷更不能比了。也就是百姓们并非天天训练,并非正规兵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自家干活。否则这六干钱的兵饷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安心训练。
但即便如此,五干民团的兵饷还是花掉了三干万钱。那也就意味着,剩下的钱只能支撑一个多月了。这种情形,别说什么最终民团达到两万之数,便是这五干民团过了这个月能否维持都是个问题。
在李徽详细禀报了目前的窘迫之境后,谢安的回答没有出乎李徽的意料。
“这民团兵饷之事,老夫恐帮不了你。老夫知道你定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但是上一次王翁和文度在场,便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三家私家掏了八干万,这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必须由你自己想法子。你不是整顿衙门弄出来了两三干万钱么?便继续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便是。没准还能再从他们身上弄出来些。”
李徽苦笑道:“四叔,薅羊毛也有个限度。搞得所有人都恨我,我在衙署之中也不能做事了。况且,靠着薅羊毛也支撑不了多久。我打算九月前再组建五干民团,眼下这五干都维持不住,看来这个计划也得取消了。这件事怕是要半途而废了。”
谢安皱眉道:“绝不能半途而废。这干系大局。你必须想办法解决。若是你无法解决此事,你这丹阳内史也不必做了。”
谢玄在旁都看不下去了,沉声道:“四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让李徽怎么办事?要不跟三家再商议商议,一家再出些钱粮?”
谢安斥道:“那是无底洞,靠着我三家散尽家产也未必能维持。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了局。也许等不到时变之时,我王谢三族自己便先上街乞讨了。再说了,你以为这是老夫几个想怎么做便怎么做的么?大家大族,固然有些产业,但要维持住这么多的族人生计开销,要花多少钱?别的不说,你谢玄房里一年要花销多少?干万也不止吧?听说你房里的,吃肉只吃羊羔肉,老一些,韧一些都不喜欢。每季必裁剪新衣十几件,买锦缎布匹动辄百匹。夜里睡觉都不灭灯烛的。你自己光上等马匹都养了十多匹。马镫都要镶宝石的,数十万钱一具。喝酒要喝最好的,吃要吃最好的,穿也要最好的。这些钱从何而来?”
谢玄翻了翻白眼,说不出话来了。
“你一房便是如此,我谢家十几房,还有旁族附庸部曲仆役,要多少钱维持?庄田虽大,却不是长黄金的。店铺虽多,也得一文一文的赚才是。你说的轻巧,要不然这样,从你房里出两干万钱给李徽办事。你们粗茶淡饭过日子,你肯么?”谢安继续道。
谢玄道:“四叔,我只是说一嘴,怎地又开始骂我了。”
谢安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老夫是让你知道状况。就算老夫肯再出钱,琅琊王氏呢?太原王氏呢?他们肯么?他们族中的其他各房子弟都肯么?到时候吵翻了天,闹将起来,会是怎样的结果?”
谢玄叹了口气,看着李徽摊了摊手,那意思是,他也无能为力了。
谢安看着李徽道:“李徽,老夫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但这件事需要想个好办法。老夫也在想,是否可以从朝廷方面弄些款项。否则,恐难支撑。或者,你可以和地方上想想法子,从县域财税上想些法子。不过……这么做的话,容易授人口实。确实有些难办。”
李徽拱手道:“四叔,在下其实明白,靠着私人供给,并非长久之计。此事又要做的隐秘,不能公然向朝廷要求拨付钱款,所以难便难在这里了。这确实是个无底洞,得要想办法有个源头才成。今日我也并非是来伸手要钱的,而是想提个想法,想个来钱的法子,让此事能够支撑下去的同时,也能够源源不断的生出钱财来。这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谢安道:“哦?你有什么妙招?不妨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