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心中凛然,快步出得大营来,带着大春大壮两人上了骡车驾车迅速离开。
李徽心里有些担心,本来他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便是自己得罪了桓序,李徽相信他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但是适才桓序那一双寒目中的杀意却让李徽不寒而栗。
这里可全部是他的兵马,桓氏又权势熏天。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其实很容易。自己得罪了他,他要杀自己易如反掌。
骡车缓慢,尽管已经挥鞭抽打,却也跑不快。好不容易行了三四里路,前方已经快到镇子了,李徽心中稍安。同时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
但就在此刻,李徽看见后方官道上马蹄急促,尘土飞扬。十几骑正从后方飞驰而来。
李徽心中一凛,以为自己担心的事成了现实。这桓序还是派人来了。怕是没什么好事,不能怠慢。
当下立刻带着大春大壮两人连人带车赶进了路旁的一片小树林。依托树林的掩护,若对方有不轨企图,倒是可以利用地形周旋。
十几骑飞驰而至,在树林上方的官道上勒马站定,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其实也看到了李徽三人进了路旁的林子,所以到了林子左近便下了马。
“李县令,我是谢玄,出来吧,我们看到你们进了林子了。”谢玄站在林子外大声叫道。
林子里的李徽也认出了他,心中有些疑惑。原来不是桓序,而是谢玄。谢玄追来做什么?莫非由他动手?但想想似乎不太可能。
李徽缓步走出树林,拱手道:“谢将军,李徽在此,不知有何见教。”
谢玄大步走来,面带微笑。大春和大壮忙摆好架势,横起铁棍在李徽身前警戒。
谢玄摊手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仰慕李县令风仪,想来和李县令交个朋友的。”
李徽示意大春大壮退后,笑道:“李徽何德何能,能同谢参军结交?”
谢玄笑道:“就凭你适才不惧桓序强迫的骨气,谢玄便觉得你非同常人。呵呵呵,李县令胆子可真大啊,敢当面和桓太守争吵。你可知道桓太守是什么人么?可知道得罪了桓序的后果么?”
李徽沉声道:“我并非有意得罪他,只是有些事我不愿做,别人逼我也不成。如果有什么后果也只能担着了,已经得罪了,难道还回去道歉不成?”
谢玄大笑,双目放光道:“说的很是。李县令年少有为,在居巢县做了那么多令人惊叹的事情。谢玄全都听说了。本来不信,现在信了。他们说你是个胆量骨气的人,果真如此。”
李徽笑道:“那是别人抬爱,我只是做了一些自己该做的小事。骨气胆量谈不上,不辜负朝廷,无悔于百姓而已。”
谢玄点头道:“说的很好。李县令,我送你一程如何?”
李徽忙道:“怎敢劳谢将军相送?”
谢玄道:“送到前面镇子口便是。”
李徽心中疑惑,不知谢玄为何如此。但好意难却,便点头答应。
当下谢玄和李徽并肩而行,他手下的骑兵在后面牵着马跟着。大春和大壮赶着骡车跟在后面慢慢的走。
谢玄甚是健谈,边走边笑道:“我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不知为何,见到李县令风仪,有一见如故之感。所以特地赶来相送,李县令不会觉得我唐突吧。”
李徽忙道:“当然不会。谢参军抬爱,李徽惶恐之极,荣幸之极。”
谢玄朗声笑了起来:“不是抬爱。我说的是真心话。若非兵马开拔,我定要和李县令畅饮几杯。但现在时间紧迫,却是不成了。改日和李县令相约一聚如何?”
李徽其实觉得谢玄来送自己确实有些突兀。又说什么一见如故什么的,更是有些无缘由。这年头的人都是这么直白么?一面之缘便觉得一见如故?又不是男女之间,难道还是一见钟情不成?
亦或是大晋名士都是这样直白,喜欢直来直去的交朋友?
不过,李徽其实对谢玄也颇有好感。适才在大帐中,他的话其实是帮着自己的。他来送自己,自己也不必多想。
“承蒙谢参军看重,他日谢参军有瑕,请来居巢县一聚,李徽必备薄酒招待。”李徽微笑道。
谢玄点头笑道:“那便一言为定了。”
说话间,一名骑兵上前来对着谢玄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谢玄听了停步拱手道:“李县令,兵马即将开拔,我要回去领军北上了,无法再送你了。”
李徽忙道:“谢参军请回,岂可耽误正事。”
谢玄点了点头,招手命人牵了一匹马来,将缰绳递给李徽,笑道:“骡车缓慢,我送你一匹马吧,你也能快些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