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许多敌军士兵正光着身子在潭水之中洗澡,互相击打着水花,笑闹喧嚷,尽情享受清凉愉悦的时光。
水潭旁边的树荫下,有大量的叛军士兵的身影。他们或坐或躺的在树荫下歇息。他们盔甲不整,兵刃武器都随意的丢在一旁,慵懒的躲避着酷热。不少人似乎刚刚从潭水里出来,只着下衣,躺在草地上光着膀子呼呼大睡。
这帮敌军显然是抵不住夏天中午的酷热,找到了这么一处有潭水的地方作为歇息的营地,全部躲在这山洼里歇息纳凉,等待中午的酷暑过去。
李徽静静的观察了片刻,转头看向周澈。周澈看到李徽眼中闪烁的光芒,便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李县令,你想动手?”周澈低声问道。
李徽打个手势,两人退回坡上。
李徽低声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是极好的机会么?敌人毫无防备,机不可失。要掌控山道,必须解决他们。”
周澈吁了口气,低声道:“一切听凭李县令决定便是,但下官要提醒县尊,一旦动手,便打草惊蛇了。敌人的大队兵马或许便会知道消息,我们想要伏击他们的计划便很可能落空了。”
李徽皱眉沉吟,周澈说的不无道理,一旦动手,很可能碾子山西边的叛军大队兵马便会知道山中有敌人。他们和山里的这股兵马必然建立了某种联系,这会打草惊蛇。
“周县尉,你说他们若是得知山中有伏兵,会做如何抉择?”
周澈道:“下官不知,愿听县尊指点。”
李徽道:“我想无非有两种选择。一是不再前来冒险,即刻撤走。二是,他们会赶来增援。但我认为他们会选择撤走,不会冒险。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不会冒险进山。如果他们撤走,这岂非正是是我们想要达到的结果。我们只是来保护粮食的,他们不来抢,我们何必去跟他们拼命?能吓阻他们岂不是最好的结果么?但如果我们不将这伙人解决,山道我们无法控制,敌人大队兵马今晚就要穿过山道进入我居巢县栏杆集,我们无法伏击他们,那么我们来的意义何在?”
周澈点头道:“明白了,下官这便去传令,准备进攻。”
一炷香后,山坡上方,居巢县兵马尽皆到位。他们从数百步外便一步步的猫着腰挪动到山洼下方,李徽甚至命令他们每个人嘴巴里咬一根树枝,避免发出声响来。
对方可是两百人的兵马,一旦正面交战,必败无疑。说句不好听的话,李徽知道居巢县这帮人其实是乌合之众,其中只有几十人或许有些作战经验,其余人都是流民中招募的百姓。平时维持治安,巡逻巡逻倒也罢了,真要是打仗,那根本是不成的。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李徽自己,虽然已经经历了不少,但依旧觉得心里没底。敢于动手的底气在于,对方此刻毫无防备,而且自己手里有烈酒燃烧罐,更占据地利优势。
所有人都抵达了山洼上方,下边的敌人依旧一无所知,有的在潭水中畅游,有的在树荫下歇息。他们压根不知道,在山洼上方的树丛青草上方,已经探出了数百个头来,正盯着他们看。
李徽和周澈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李徽伸手从腰间将烈酒燃烧罐拿在手中,身旁蒋胜取出火折子做好了准备。所有的居巢县兵马都一对一的结成对子,一人点火,一人投掷,做好了分配。
李徽微微点头示意,蒋胜鼓着嘴巴将火折子吹燃,将挂在罐子口的布条点燃。布条从罐子里汲取了酒水,已经湿润易燃,点火之后,顿时冒出蓝幽幽的火苗来,热力灼人。
李徽攥着酒罐子的细腰,高声吼道:“砸!”然后用力的砸了下去。
一瞬间,一百多只烈酒燃烧罐纷纷投出,雨点般的砸了下去。有的人因为紧张,甚至没能点着布条,听到砸的命令就这么一闭眼便砸了下去。
烈酒燃烧罐带着火苗呼呼落下,落地之后怦然炸裂,酒水四溅。爆裂的瞬间,酒水便被点燃,所以爆开来的是一团团的被点燃的蓝色的酒火。砰砰砰的碎裂声中,下方地面上顿时燃起一片火苗。
下方的敌人听到了动静,他们抬起头来朝上方山坡上看去,正好看到无数冒着火苗的东西砸下来,一瞬间都呆愣住了。
直到那些东西落了下来,砸在身上,砸在身边的地面上,爆裂出大量的火苗时,他们才意识到遭遇了袭击。
但是,他们身上头上和身旁的地面上已经全是火。
刹那间,敌军士兵们就像是炸了锅一般的叫嚷惨叫了起来。他们跳动着身子,想要摆脱这无处不在的火焰,口中大声惨叫着,用手拼命的拍打。然而手掌拍打,手掌上便会沾染火焰。在地上乱滚也是无用。
衣着整齐的倒也罢了,那些光着膀子图凉快的兵士更惨,火焰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燃烧,烧的他们大声惨叫,满地翻滚。
更惨的是有几名被砸中头的。酒罐在头顶裂开,酒水洒了一头,顺着脖子往下流。但流到哪里,火焰便蔓延到哪里,无处不在,令他们绝望惨叫,痛苦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