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极。我等绝不同意,李县令要是这么做的话,我等拼死上告,鱼死网破。”
所有人都纷纷叫嚷起来,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挨杀威棒也比毁了庄田要好。庄田一旦被毁,损失无法估量,那是他们绝对要保护的。虽然他们可以让庄田荒芜,但正因为有庄田在,他们才有底气。庄田被毁,他们便再无凭借了。这是所有高门大族乃至地方大族最珍视的财产。是他们的家族底气所在。
“不同意?呵呵呵,由不得你们不同意。泄洪保田,乃本县的决策,用不着跟你们商议。这是本县令权责之内的事情。淹了谁家的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要付出些代价。更何况,那些都是荒芜之地。难不成为了保住你们荒废的庄田,要毁了百姓的圩田不成?你们要去上告,那也由得你们。但洪水乃天灾,是洪水淹了你们的地,可不是本官占了你们的地。水退了,庄田还是你们的,其他人可没有侵占你们的田产分毫。这道理无论说到哪里,本官也是不怕的。尽管去上告便是,这泄洪区本官是划定了。总不至于为了你们那些荒地,让老百姓受灾,将来饿死在这里,或者又成为流民四处乞讨流浪去。此事就算是闹到朝廷上,闹到皇帝面前,本县也是不怕。”李徽负手冷笑着高声喝道。
众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来将这个无耻之人撕成碎片。但是,显然不能这么做。
事情明摆着,李徽就是要逼着众人就范,才故意这么干的。他说的也没错,他只是履行县令的责任,泄洪保庄稼,理由冠冕堂皇。那些庄田确实是荒芜之地,也没有理由阻止他这么做。
他确实没有侵占自家的庄田,但他这么做,却会彻底毁了那些庄田。此人不择手段,为达目的,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都能用的出来,当真令人不寒而栗。
此时此刻,众大族虽然对李徽痛恨入骨,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凌厉了。
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蒋云在墙角轻声开口道:“诸位,我看,我们还是遵照李县令的建议,回来复耕庄田吧。这样……或许会好一些。”
沈松年等人转头对着蒋云怒目而视,蒋云心虚的低头不语。
张子仲心里明白,今日除非众人能豁得出去,硬扛到底,压根不管庄田变成什么样。否则的话,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他张家而言,放弃庄田是不可能的,为了这一口气,将自家几千亩庄田全部毁了,自己将会成为家族的罪人。
张子仲叹了口气,轻声道:“哎,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李县令,我槐林张家也愿意回来复耕。”
“什么?伯之你怎能为他所迫?”沈松年惊愕叫道。
张子仲苦笑道:“沈翁,只能如此了,不然,我们的庄田保不住了。”
沈松年刚要说话,东关镇申有智叹了口气道:“我申家也回来复耕便是。”
沈松年瞠目欲斥责申有智,却听周围众人纷纷开口。
“我家也回来复耕。”
“我也回来。”
“我也响应李县令的号召,为居巢县百姓尽一份力便是。”
一时间除了沈松年之外,所有人都纷纷表示要回来复耕庄田。
李徽微笑点头,连连抚掌道:“多谢,多谢,多谢诸位乡贤深明大义,做出正确的选择。本县替居巢县百姓,替入籍流民感谢诸位。”
沈松年低着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脸色铁青。
李徽走到他身旁,沉声道:“沈族长,你怎么说?”
沈松年狠狠瞪了李徽一眼,沉声道:“既如此,老夫还有什么好说的?但老夫可不是屈服于你,而是遵从诸位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