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乏驴岭上空的空战打响，观战者可不止乏驴岭地区的中日双方两三万人。

双方战机最高速度都超过400公里每小时，一分钟就能飞出去五六公里，上百架战机厮杀的战场跨度达三四十公里，不光有乏驴岭、娘子关乃至于井陉地区的民众能仰头清晰的看到空战现场，就连三四十公里外和第五师团杀的天昏地暗的101师和12师都能看到战机拖着长长的浓烟脱离战场，又或是有受创战机无法控制一头栽进大山，天空中绽起白花。

咱们北方战场，也有自己的战机助阵，无论胜败，只要战机出现，也算是给中国军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而随着尾部涂有红太阳的战机一架架坠落，地面上中国军民脸上的兴奋已经快要溢出来，甚至在对阵第五师团的前线，就有中国军人高呼口号以庆祝天空中的胜利，丝毫不怕暴露自己而被日军的掷弹筒轰击！

甚至，在更远的东线，以内敛而著称的刘师长都发来电报询问空战状况，收到赵师长欣喜的回电后，更是朗声大笑，从不抽烟的他还专门找自己的政治处主任要了根烟点燃。

反观日军，则士气低落，甚至连进攻都暂停了！

或者说，这场空战牵扯的目光，并不仅仅在于娘子关地区！

坐镇于统帅部的那位看似沉静，但只有了解他的侍从官知道，将近10分钟一言不发，就已经代表着极度焦虑。

毕竟，那是整个中国所能凑出的最大规模机群，虽然毛熊国还有120架战机将会交货，但那将会等到2个月后，到那时，正在激战中的华中会战已经结束了。

“要不要问问第二战区那边？”侍从官小心翼翼地发问。

“不用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再说，娘子关的唐某人既然敢提出这个战术，他就有办法赢得这场天空和地面的胜利！”那位站起身，淡淡的说道。

“您的意思是？”侍从官倒吸一口凉气。

“哼！如果没有唐某人在幕后的撺掇，他严老西岂有如此胆量？”阴柔的江浙腔响起。“我也想看看，他唐某人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一向心思颇多的严老西为他站台，竟然跟我有模有样的谈起国家战略起来了！”

继而，原本严肃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如果，他唐某人能给我一个石门，那我就算丢了60架战机又如何？”

少将侍从官呆若木鸡！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大偶尔会关注一下来自北方战场和四行团的战报，但从未想过，老大竟然会对一个小上校关注至此，甚至连第二战区和统帅部商讨的绝密战术计划，都冠于其头上，甚至不惜为了看清他的能力，宁愿损失掉60架战机。

少将侍从官很了解自己的带头大哥，但他还是低估了带头大哥的能力，抛开军事方面的能耐，那位对于政治对于人心人性的把控，绝对是这个时代的翘楚！

唐刀越低调，他越忌惮！

现在的四行团，毫不掩饰自己的能量，甚至连空军都有需求了，这很好！

锋芒毕露，反而让他欣赏多于警惕！

位于郑城的那座简易机场已经在空战开启之前收到命令，清空机场跑道，等待机群降落，并部署第一战区所有的防空火力于机场周边，以防被日机报复！

当中将城防司令官带着满头大汗的上校机场主任询问自己顶头上司第一战区那位上将司令官：“长官，我们机场仅有一条跑道，而且跑道边上的停机坪根本容纳不下60架战机！现在时间太短，我们也无法在一个小时内平整出那么多平地！”

上将司令官没有回答他们，只是走向窗边，凝望着蓝天，过了很久才叹息着说道：“虽然我很想那群小伙子们用他们的战机将我郑城机场塞满，哪怕将我这把老骨头去填停机坪都行，可那终究不过是种奢望啊！你们，按40架的上限标准来吧！”

中将和上校沉默着离开！

其实，从收到那位的侍从官发来的绝密电报那一刻，这位上将司令官就知道，之所以那位选择将这批参战战机的转场机场放到郑城，除了近，还是近！

因为战损，机场的容纳能力，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各方大佬们对于空战的战损都有自己的心理底线，官越大，底线越低，战术都是为战略服务，为了更大战略方向的胜利，无论战机还是战士，哪怕是整师整军，都不过为棋盘上随时可以拿走的棋子！

江山为盘，其余，皆为子！

只是，为子者，亦要为自己而战，哪怕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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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中日双方虽不知道目前空战战绩对比，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日机坠落负创逃离战场的数目要远超中方战机！

可局外人不知局中人的苦！

因为考虑到中国战场的特殊性，这批出口给中国的伊--153战机的油箱其实是已经加大过的，其作战半径达到了惊人的700公里，就此一条性能指标，已经甩出作战半径不过500公里的96战十八条街！

可从安岩机场抵达晋东，哪怕是一路直飞，也是630公里，若是再加上空中盘旋等待的消耗，几乎已经是达到了作战半径的极限里程，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留给所有中国战机的油料，只够他们空战二十分钟，然后抵达已经准备就绪的400公里外的郑城机场，超过这个时限，油料就不够了。

日本96战机的作战半径虽小，但其多是由200公里最多不超过300公里外的机场飞来，他们滞空的时间显然要更长。

而现在，至少有超过一半的战机油料警告灯在闪烁！

若因油料不足导致宝贵的战机坠毁，那是任何一个飞行员都难以接受的。

所以，当追逐战开始，黄新锐在无线电通话器里就下了命令：此战战略目标已经达成，一旦击落敌机或敌机狼狈逃窜离开战场，所有战机不得恋战，借着追击日机的机会加速脱离战场向郑城机场方向返航。

若战机受损无法确定飞回机场，不可于战场上空跳伞，以防止风向变化将降落伞吹向日军阵地，可飞至十公里外的娘子关地区再跳伞。

这是在他们起飞之前，第二战区已经专门发电告知过的，娘子关地区如今已经牢牢把握在四行团手中，而那边，唐刀更是早已准备了由步兵和医护兵组成的搜救分队对他们进行救援。

日机飞行员们同样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搏，这是他们洗刷整个临时陆航兵团耻辱的最后机会。

压根没有节约燃油的打算，几乎都将加力开至最大，对着中国战机编队冲锋，然后再拐弯，再冲锋缠斗。

有像古代骑兵的对冲的惨烈，同时还有互相抢占有利攻击位置上下交错前后追逐的顽强与智慧。

从三四千米的高空，到六七百米的低空，从乏驴岭战场的正上方，到距离此地十几公里甚至二十几公里的天空，到处都响彻着航空发动机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以及机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