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寿一踌躇再三,终于打消了再行轰炸的念头。
他明白,这次他是上了大当了。
根据战况倒推回去,驻守豫省的那位中国指挥官,不过是里利用四行团当诱饵,任由间谍放出消息,然后集结了他所能集中的所有防空火力在必经目标的路上设伏,给他麾下完全没有防备的机群来了当头一棒。
但偏偏他就上了这个当,而且现在他也明白,那是对手利用板垣征四郎复仇心切的心理,看似简单的设计,却也蕴含着足够的智慧和冷酷。
若他派出的机群没有选择从正北方向进入,那可就是一个步兵团的覆灭和数千人的伤亡。
但没有如果,为了省油或是肆无忌惮,陆航机群选择了直线飞行,正好一头撞进了对手早已布设好的火力网。
让他只能无奈放弃这个决定的最终原因还不是中方有多少高射炮,而是,他明白太原方面肯定还有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太原机场的上空,只要有战机起飞,这情报一定会被传递出去。
而若是他强行命令战机从燕京机场起飞,燕京至郑州直线距离超过600公里,已经达到93轰炸机作战半径的极限,那几乎只给了战机在目标上空停留不过10分钟的时间,若是和中方防空阵地战斗,那不用中国人的高射炮有多厉害,一大半战机就得因为油料耗尽连380公里外的太原机场都回不了。
只是有一点,这位日本陆军大将阁下还是想不明白,他派出去的是一群猪吗?在遭到攻击后立刻抛下炸弹拉高返回,对手的高射炮群再如何厉害,也不能将其团灭吧!
不,或许还算不上团灭,毕竟还回来了一根独苗苗,带来了当时的战况,至少让日本陆军大将阁下知道自己错在那里。
或许,这个疑问他只能通过佐佐木少尉的描述来获得了,在佐佐木少尉的描述里,无论最开始殒命的佐佐木少尉还是折翼于豫省上空的飞行员们,他们都无愧于大日本帝国陆航的荣誉,在遭受攻击后,他们都进行了英勇的还击,摧毁了中方最少五处防空阵地,但实在是中方的布设的机关炮、高射机枪过多,甚至他们还隐藏了4门大口径高射炮,直到战斗中后期才暴露出来,导致他们想撤退,也失去了机会。
而至于他自己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佐佐木也有自己的说辞,他是做为侦察机低空飞行,中国人或许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放过了他,等到机群正式出现在防空阵地上空才突然激烈开火,而他则迅速抛下炸弹对敌攻击后脱离战场,等到他接到接替神木大尉指挥权的造下中尉重新对敌攻击命令时,他已经没了炸弹,只能做壁上观,直到看到同僚大多战死,几架战机负伤脱离战场,才护卫他们离开战场。
可是,尚未等飞出豫省,那几架战机都因为受损严重不得不选择迫降,但都迫降失败,甚至连跳伞的机会都失去了。
为此,他在几架战机上空盘旋了好几周,这才返回机场。
返回时,他飞机上留下的弹孔和油箱里所剩无几的燃油貌似也证明了他的描述。
攻击半径达600公里的93式轰炸机油箱加满的话,可以从太原到郑州跑一个半来回。
虽是一场失败的空袭,但那是指挥官的失误,和战士无关,不管寺内寿一再如何不乐意,也只能命令给已经死去的飞行员们授予奖励,唯一活着的佐佐木少尉则直接变成了佐佐木中尉。
只不过,摄于陆航中‘佐佐木出征,同僚寸草不生’的传言,没有给佐佐木中尉授予军职,他还是当他的飞行员就好,可别当个队长,把全队都给弄死了。
虽然他已经弄死了除他之外的一整个陆航中队!
只是,在不久之后,寺内寿一大将阁下就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该死的佐佐木就是个超级大瘟神,尤其是他当中尉后,瘟神属性仿佛又得到了加成。
想弄死他的长官死了一批又一批,但佐佐木中尉却依旧活蹦乱跳的在陆航中晃悠。
“别派我出任务不就好了?”佐佐木一直表示很委屈。
不弄死你,八嘎的老子都对不起老子的前任,佐佐木经历的任何一个上司应该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们很快就变成了前任!
“报告团座,李连长邀请我们十来年后都去参加他儿子的婚宴,让我们准备红包呢!”程铁首憋着笑,一本正经的打李九斤的小报告。
“这么早就发请柬呢?”唐刀不由一乐。“那干脆,今儿晚上你就请客呗,正好,我有此打算,下午把团里这摊子事忙完,给大家伙儿放个年假,除警戒部队以外,除夕之夜外加大年初一,其余连队想去郑州城看看的就去郑州城看看,想窝屋里睡大觉的我也不拦着!
不过,普通官兵不得一人或几人出去,要去就得由班长带队。”
“长官英明!”程铁首那张大黑脸笑的犹如一朵怒放的黑牡丹。
不光是唐刀要给大家伙儿放假一天,官兵们可以去郑州这样的大城去逛逛,更重要的是,唐刀可是提议让李老抠请客。
“长官,你知道的,莪那口子可烈着呢!要知道我把卖命的钱给浪了,恐怕以后我都不能在长官您麾下效死了。”李九斤哭丧着脸卖惨。
“笨,让你请客当然得有个由头,我记得大侄子也快三岁了吧!”唐刀挑挑眉头。
“是!长官您的意思是给我娃过个三岁生日,喊一帮叔叔们远距离给庆祝一下?”李九斤脑瓜子还挺够用,反应很快。
“嘿嘿,平时你请客,他们只带着一张嘴,你说给娃过三周岁,都是生死弟兄,他们还好意思只带张嘴吗?你想想?”唐刀继续恨铁不成钢的点拨。
“对啊!长官说得对,这客老子必须请,全团中尉以上每个人都送请帖。”李九斤一拍大腿。
犹如醍醐灌顶。
现在四行团可不是以前的独立营,连级单位除三个步兵营和团部直属连外,还有参谋部下面的四个处,连级单位都有21个,中尉以上军官没有50人也有小40。
醒悟了的李九斤这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知道别人好不好意思,反正我一有钱就花光光的主,那冷某人恐怕就只能带张嘴去了,不,或许几角银洋兄弟还是有的。”边上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冷锋淡淡的说道。
冷锋真不是扯淡,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会儿是孤家寡人一个,这次发军饷和奖金,他除了留了点烟钱,又给了月夫人十块大洋给三小买过年衣物,其余全部留给在他麾下战死和重伤致残的士兵了。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他说只带张嘴,谁有什么话说?
“冷营长说得对啊!有钱的自然会送,没钱的,还是只能带张嘴,都是生死兄弟,你还不让兄弟们吃还是咋的。”程铁首拍手大乐。
“对,对,的确是这样。”一群军官们集体随声附和。
李九斤呆若木鸡,卧槽,一个人不要脸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不要脸。
“你这不开窍的,你就说送礼的人你都会记上礼单,要给咱嫂子寄回去,没送礼的你把名字写上,后面注明就带张嘴不就完了?”唐刀摇摇头丢下一句话,拔脚就走:“就这么定了,晚上咱们郑州城内太白酒楼见,李九斤负责酒,我负责菜,吃饱喝足后爱干嘛干嘛!”
“长官万岁!”一群青年军官们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
是男人,都懂的!
唐刀要去陪陪那帮大商人们,不能说人家钱一捐,你这就不搭理了,更何况他还有事和那帮商人们谈谈。
李九斤反应过来,那是唐刀和他开玩笑,只让他负责酒,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几块大洋的事儿。
只是,又想了想,总觉得那里不对。
“坏了,长官的意思是点醒某些人,他定亲的时候他忙于军务没有请客,而某些人也理所当然的没送礼,他已经把某些人记到小本本上了。”李九斤冲程铁首眨巴眨巴眼。
一帮人以大白眼回过去,以重点被提醒的程铁首的白眼为最。
想啥呢?人家唐团座老岳父家里家财万贯,自己家也是余财丰盈,那会像你个老抠一样天天记挂着礼金。
不过,貌似也不是没道理,反正现在大家伙儿谁也都是不缺钱的主,在场的军官们少说也发了四五十大洋,多的有上百,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