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师团没有机会将死在淤泥中的士兵一一捞上来进行统计。
被子弹打成一堆烂肉再在水里一浸泡,别说味道了,就那个泡芙囊的形状,都能把人给恶心死了。
日军指挥官们这次‘人性化’了一回,任由他们的这些倒霉同胞成了松江城护城河里肥沃的河泥。
据说,十来年后,松江护城河清淤出来的河泥垒成的农田,种啥都是大丰收。
第六师团最终是根据最后活着的人数,在战报上记录,11月7日下午五时发动的攻克松江之战,失踪306人。
那也就意味着,仅仅只是第一波,战死在护城河内的日军就高达一个半步兵中队,如果再加上匍匐在泥地里被中国人迫击炮不间断轰炸的那些倒霉孩子,最少没了两个步兵中队。
谷寿夫中将阁下亮出的剑刚出鞘,就被中国人迎面一棒砸豁了口,远方观战的谷寿夫阁下的脸色能好看才是出了怪事。
就连田边盛武的双眼都不敢离开高倍望远镜须臾,不是此时焦灼的战场有多吸引他,而是他怕看到谷寿夫中将阁下那张肯定绿油油的脸。
那他该咋安慰?
说,阁下有两万余大军,死这几个废物点心有啥可气的?
谷寿夫其实也是保持着这个姿势,老半天不动。
或许,不光是尴尬恼怒,脑瓜子也是嗡嗡的,说好的亮剑呢?
两个日本陆军将领,只能很默契的把高倍望远镜按在自己眼眶上,也不再交流,一直到整个战场落幕。
而那位被谷寿夫寄予厚望却带领着麾下陷入泥沼成为中国人活靶子的神舞夕大郞,谷寿夫没有机会喂他吃药,因为,神舞夕大郞少佐成为松江城下第六师团战死的第一个少佐级指挥官,第十军十万大军在11月七日这一天的第三个。
总算咱国崎支队不是最惨的那一拨,收到东城区战报的国崎怔少将很阴暗的私下感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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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战场上的谷寿夫已经下定决心攻城,哪能因为数百人伤亡的受挫就停止进攻?
况且,根据城墙上中国士兵的反击力度,不断听取前方汇报的谷寿夫判断炮兵联队的火炮延伸炮击起了作用,否则中国人绝不至于在如此漫长的防线上只投入不到两个步兵连的兵力。
东方不亮西方亮,指不定炮兵们收获较大,于是下令炮兵联队继续炮击,甚至审时度势,根据城墙内工事的特点,向第六重炮旅团发电借调两门120mm加农炮。
说实话,当谷寿夫下令,继续以炮火封锁并不断增兵一线,掩护着工兵不断投入沙包企图在护城河内构筑足以让步兵通行的道路时,由东城区抵达西城观战的唐刀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谷寿夫能成为所谓‘地表最强师团’的师团长,还真的不是靠吹嘘的,他用炮火封锁这一招属实打在守军的软肋上。
如果给唐刀一月时间,他一定会学着五圣山中国军人对付米国牛仔的招数,把整个城市地下掏空,构筑地下坑道,别说第十军只有一个重炮旅团,再给他们来两个,松江也能让十万日军撞得头破血流而不得寸进。
可惜,日军没有那么宽容,等你建好工事再来打。
一天一夜的时间动用近四万人力在城市内抢出十几公里的战壕给士兵最基本的保护已经是松江守军的极限。
以重炮摧毁了一部分战壕,再用小口径火炮进行区域封锁,643团不得不冒着炮火拼命输送兵力去一线,6个步兵连真正能抵达一线的兵力,就连位于后方的指挥官也不知有多少。
因为,用于连接前线的电话线已经全部炸断,就连炮兵观察哨想向后方传递坐标信息,都不得不采用旗语的方式,为此,643团所属的迫击炮营已经损失了四名炮兵观察哨了。
而听不远处传来的激烈枪声,就算没看见,唐刀也知道,日军依旧在疯狂的狂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