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托大教长面对着两名英军士兵的围攻,怒喝一声,先是左手举盾同时格挡住两人的劈砍。
趁着两人收手之时露出的破绽,乔托右手的长剑如毒蛇一般精准而快速的刺入右侧士兵的胸口,旋即也不拔剑,而是顺势松手放开剑柄,戴有板甲护臂的右拳重重砸在左侧士兵的脑门上。
围攻的两名士兵几乎是同一时间倒下的,乔托大教长这才上前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微微张嘴吐了口浊气。
“嗯?奇怪...”
刚刚结束一场血战的乔托大教长得以有空闲瞥了一眼海面上正在驶离瓦莱塔港的英军舰船,他这才忽然注意到,那一直萦绕在耳畔的舰炮轰鸣声不知从何时起结束了。
那一艘艘高大的英军线列舰和护卫舰也接连驶离了马耳他的海岸线,航行经验丰富的乔托大教长更是看得出来,那些英军舰船都挂的是全帆,就如同是在逃离一处即将喷发的海上火山一般急迫。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止是乔托大教长与骑士们,那些奋战在码头上的英军士兵也逐渐发现了这一点。
那些被他们视作第二家园的舰船此时此刻正不断远离着自己,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搞什么鬼,发生什么了!”
“火力支援什么时候停止了,该死的,那是圣丹尼斯号,它为什么在朝南行驶?!”
“喂!船上的蠢蛋们!战斗还没有结束!”
那些处在后排,还没有参加战斗的英军士兵怔怔地看着狮鹫分队浩浩荡荡地集结在一起,而后又直直地向南行驶而去,似乎全然忘记了还有三千多名陆战队士兵和水兵仍然奋战在马耳他岛上。
一些英军士兵还试图凑在一起冲着正在离去的舰船齐声呼叫,但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自欺欺人的徒劳。
即使指挥登陆部队的士官和军官们也傻了眼,他们的上级从来没跟他们说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
不管怎么看,不管英军士兵们怎么给舰队找理由,他们的心里都瞬间生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被抛弃、被背叛的感觉。
这种负面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英军士兵内传播着,即使是最前线的士兵也无心再与面前的敌人的交战了,将方才用无数条性命推进的战线拱手还给了骑士团,接连向后败退而去。
对于这些士兵而言,他们已经几乎找不到一个和岛上的敌人继续作战的理由,只有在面对骑士与士兵们的猛烈进攻之时,那些英军士兵才会为了自保而举起手中的刀剑。
乔托大教长敏锐地注意到了英军的士气变化,尽管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英军的战舰会如此匆忙地逃离马耳他,但是作为受到众人信赖的指挥官,他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战机,当机立断道:
“所有人听令,不要急于进攻,包围敌军并逐渐收缩包围圈即可!”
随即,乔托对身旁的一位法军军官说:
“你的部下可否有人会说英语,告诉他们,只要放下武器,骑士从来不杀害投降俯首之人,天主可以见证。”
虽说乔托大教长对英国人的恨意已经深深刻在了心里,就如同狮鹫分队的炮弹深深嵌在马耳他岛上一样,但他同样是个冷静而卓越的指挥官,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必再添无谓的杀戮了。
法军军官点点头,像他们这些打过七年战争的老兵基本都会说上几句常用的英语口语,劝降的说辞更是在战争中最常用的,他上前两步,冲着不断向码头外侧收缩的英军士兵喊道:
“英国人!放下你们的武器吧,以上帝的名义,骑士团承诺你们作为俘虏的安全。”
说罢,看着视野中已经是一片小黑点的狮鹫分队,这名法军军官又补充道:
“你们已经是笼中之兽,枯河之鱼,连你们的长官都已经弃你们而去,没必要再添杀戮了。”
这一番话顿时说到了英军登陆部队的心坎上,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们就算手上再沾上几条敌军的性命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一个士兵是不渴望荣归故里、回到家乡的,相较于毫无意义地在这里献出生命,成为俘虏而后等待被引渡回国这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知是从哪里开始,第一个英军士兵选择将手中的短刀丢进了海里,而后双膝跪倒在地,表示投降。
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更多的士兵效仿他将武器扔进海水中,双膝跪地高举双手,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一片来到骑士团的虔诚朝圣者。
那些军官们更是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投降的行列中去,他们中不少人都是贵族出身,有着殷实的家产和卓越的社会地位,自然不想将性命白白折损在这座荒凉小岛。
而且,莫汉上校擅自率领舰队离开的行为已经被这些军官视作为背叛行为,他们发誓,一定要活着回国,将该死的莫汉上校控诉上军事法庭。
“真是难以置信。”
塞律里埃少校看着镜筒里的画面,简直惊讶地合不拢嘴。
尤其是劳伦斯在断定狮鹫分队的炮击马上将会结束之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些肆意航行在这片海域的皇家海军便停止了炮击,并如所有人看到的那样仓皇逃窜着离开了马耳他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塞律里埃少校放下镜筒,好奇而激动地问向劳伦斯。
“我前几日给约西普市政官写了封信,让他代交给土伦的地中海舰队司令部。”
劳伦斯耸了耸肩,从地堡掩体中走出,看了一眼正在处理俘虏的骑士与士兵们,点头解释道:
“信里面就是请地中海舰队留意英国人在马耳他的动向,发现皇家海军朝着马耳他岛开进之后就一路尾随着他们,以免我们在岛上的防线出现什么意外。”
说罢,劳伦斯也看了一眼那几乎快要消失在地平线的狮鹫分队,轻笑感慨道:
“不过地中海舰队倒是真配合,从英国舰队的反应来看,司令部应该不止是派了一支分舰队过来。”
“那你还真有面子,能用一封信说动法兰西地中海舰队司令部。”格罗索惊叹不已地拍了拍劳伦斯的肩膀。
劳伦斯自嘲地笑了两声,摇头说:
“我当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信里面对地中海舰队的指示都是以舒瓦瑟尔公爵的名义写出的,在法兰西海军里,我们这位公爵朋友的话可比谁的都好使,由于时间紧迫,司令部也没时间向远在第戎的舒瓦瑟尔公爵求证,就只能先行配合我威慑英国人了。当然,他们最多也就是将舰队开出来吓一吓英国人,还不至于因为我的一封信就和皇家海军进行交战。”
“原来如此。”格罗索很是理解地点了下头,说:
“难怪你说欠了舒瓦瑟尔一个大人情,冒用他的名义指挥地中海舰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哩。”
“付出虽然巨大,但收获也着实显着。”
劳伦斯看着正朝自己走来的乔托大教长以及从港口后方赶来的埃尔文大团长,嘴角也泛起一丝满意的微笑:
“现在,是时候收获我的胜利果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