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枚炮弹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砸在地面上溅起一阵石砾和碎屑。
即使如此,骑士们也不曾放慢脚步,他们白色的罩袍汇聚在一起,仿佛一片纯色的浪潮,要将那来犯之敌悉数吞噬。
“何等忠勇的猛士,真希望他能够在这场战役中活下来。”劳伦斯看着那位于白色浪潮顶端的乔托大教长,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对塞律里埃少校吩咐道:
“让士兵跟随骑士后面进行冲锋吧。”
...
很快,由于马耳他岛上对海火力的缺失,英军的登陆舰船完全驶入了瓦莱塔港的码头内进行停靠,像他们的先头部队一样架起木板廊桥使舰上士兵快速部署至码头上。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陆战队士兵和身着白色海军衫的水兵混杂在一起,蜂拥着从舰上冲下。
而在他们一百码开外的,就是持剑向敌的骑士与紧随其后赶来的士兵们。
乔托大教长仍然处于整支队伍的最前端,他举起长剑,直指着海面,沉声怒喝道:
“兄弟们,还记得我等誓言的前半句话是什么吗!”
骑士们齐声高喝道:
“守卫信仰!”
“守卫信仰,就在此刻!”乔托大教长一个箭步向前冲去,如长枪的尖锋一般直直捅向码头上的英军,大吼道:
“对异端魔鬼无须仁慈,所有人随我来,把英国佬推下海去!”
“推下海去!”
骑士们整齐地回应道,这呼喊声甚至盖过了天边的雷鸣,使登上码头的英军士兵不寒而栗,两腿战战。
尤其是冲锋在前的乔托大教长,他那健硕的体格和浑身的骑士板甲不禁使英军士兵联想到了希腊神话中的战神阿瑞斯,那无可匹敌的勇猛简直使人战栗连连。
刀剑相措的声音很快就在瓦莱塔港的码头上响起。
骑士们的战术非常简单,以散兵的姿态冲锋插入进英军的阵列之中,以此来打散并分割敌军的阵型,将这场战斗分割成无数场一对一的剑术决斗。
而那些落单的英军士兵在这些堪称剑术大师的骑士面前几乎都是走不过几个回合。
在许多英军士兵的视野里,骑士剑的剑尖就如同一条响尾蛇一般致命而敏捷,只是一个不留神,那剑尖就会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再次看到时已经是对面的骑士面无表情地将长剑从自己的胸口里拔出来了。
少数战斗经验丰富的舰上水兵倒是可以凭借手中的短刀和骑士们战的不相上下。
这些从一场场血腥残忍的接弦战中存活下来的水兵无疑都是皇家海军里的精锐。
骑士们虽然自幼接受训练,但也有不少人缺乏实战经验,在他们面前也讨不到太多好处。
英军士兵凭借着密集的阵型和炮火的掩护,也在顽强地向港口内侧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一时间,攻守的双方都陷入了胶着的僵局之中,战线几乎仍然保持在双方接战的位置,甚至英国人还小小地向前推进了几十码。
...
战场中央,乔托大教长任凭一个水兵的短刀砍在自己胸口的板甲上。
受了对方的全力一击,大教长凭借着壮硕的肉身也不过是向后踉跄了一小步,旋即便趁着对方全力挥刀的破绽,用左手的圆盾将其直接撞下了码头,掉入汹涌澎湃的海水之中。
“嘶...”三名准备上前来围攻乔托的英军士兵见状顿时吸了口冷气,犹豫在原地不敢上前。
乔托大教长的罩袍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湿了,只不过上面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谁也不知道这个巨人一般的猛士到底让多少英军士兵葬身在他的剑盾之下了。
而乔托大教长也没有精力来回顾自己的战绩,他飞快地用余光扫过战场,很快就注意到了港口内焦灼的局势。
“该死的,要不是那些舰炮...”
乔托心里明白,这些英军士兵之所以能够和骑士们抗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包围在瓦莱塔港的狮鹫分队在持续提供着强大的火力支援。
这些舰炮的轰鸣就没有一刻停息,连续打击着战场上骑士团一方的后备队,使他们难以增援切入进战斗之中。
而在后方,塞律里埃少校也忧心忡忡地放下单筒望远镜,焦急地对劳伦斯说:
“这些英国佬...那些舰炮提供的火力都快赶上几个满编火炮营了!波拿巴阁下,现在还难以断定战场上的胜负,我建议您向后方转移一段距离,以免到时候防线被突破了...”
面对塞律里埃的劝谏,劳伦斯却又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而后无言地摇了摇头,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慌张与焦虑。
塞律里埃少校也注意到了劳伦斯频繁查看时间的举动,皱眉看向劳伦斯手中的怀表,问道:
“波拿巴阁下,这是...?”
“英军的轰击应该马上就要停止了。”劳伦斯合上怀表盖,平静地看向海面上那如同巨兽一般高大的圣丹尼斯号,轻声说道:
“莫汉上校已经不可能在我的手中夺取马耳他岛了,希望他不要感到太过遗憾吧。”
格罗索似乎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看向劳伦斯,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欢喜,问道:
“等等,你上次给约西普市政官寄了封信,说是留个后手...莫非?”
劳伦斯点了点头,目光依然停留在圣丹尼斯号上:
“那封信是拜托约西普转寄去土伦的,虽说这样做会给舒瓦瑟尔公爵落下一个大人情,不过现在看来,这张底牌还是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