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三次,劳伦斯刚刚开口询问他关于某件事务的安排,乔托大教长就平淡地答复道:“那个已经完成了。”
就连十三岁加入军队的塞律里埃少校都不由得称赞道:“真是一位天生的军人。”
傍晚,所有的事务都已经基本处理完毕,科西嘉的士兵们都有了一张可以休息的干净床铺,让他们可以养精蓄锐准备不日到来的苦战。
乔托大教长在忙完这些之后便立刻向劳伦斯告辞,他还需要处理自己的本职工作——管理马耳他的海军事务。
劳伦斯与塞律里埃少校站在一座临海堡垒的最顶端,眺望着血红的夕阳逐渐沉入无边的地中海。
很快,太阳已经西沉,在身后洒下满天红霞,如迷漫着茫茫一片金粉。
地中海上风平浪静,水波不生,未见一丝涟漪,那洋面在残阳映照下闪闪发亮,看上去像一块巨大无比、整洁光滑的金属平板。
“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塞律里埃少校吹着拂面的海风,不由心旷神怡地感慨道:
“幸好那些间谍被发现了,否则我们的士兵们今晚还要住在船上呢。”
这一次的密谋只有劳伦斯、格罗索与弗朗切三人知道,因此塞律里埃少校还以为真的是幸运女神眷顾,使得埃尔文大团长在这次突发事件的影响下改变了注意。
劳伦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感受着湿咸的海风夹杂着盐粒扑打在脸上的触感。
“不过那个埃尔文也算是挺果断的了。”塞律里埃少校紧接着评价道:
“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是怎么也不放心让三千名外国士兵驻进最核心的防御堡垒的,更何况那些骑士们加起来还没有三千人呢。”
一旦劳伦斯真的怀有异心,准备武装夺取马耳他岛的话,有着这些堡垒群的防护,骑士团可是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了;由此可见埃尔文大团长还是承担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当然,劳伦斯是不会下达那种愚蠢的命令的,倘若自己真敢这样做,这种行为的影响可是比法尔科内伯爵那时入侵科西嘉大使馆还要恶劣十倍不止。
作为黎塞留公爵嫡长孙的法尔科内伯爵都被暴怒的路易十五直接关进了司法宫监狱,劳伦斯可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真的武力夺取马耳他后会被路易十五如何惩罚。
医院骑士团虽说在政治上是个微乎其微的存在,但他毕竟有着特殊的历史地位,这也是为什么到了二十一世纪,医院骑士团连马耳他这块领地都失去了,却依然能被承认为一个无国土的国家实体。
对于劳伦斯来说,唯一得到这座地中海枢纽的办法,还得是让他们主动向自己低下头颅。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等英国人的到来了。”俯视着整座瓦莱塔港,劳伦斯放松地呼了口气说道。
“这也许反而是我们一趟旅途中最轻松的部分了。”
塞律里埃少校笑着开了个玩笑,同样也显得非常轻松,在他看来,以目前马耳他岛布置的兵力,击退英国人从港口的登陆进攻完全是轻而易举。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十月马上就要到了,让士兵随时保持战备状态。”
“是!”
......
就在劳伦斯与塞律里埃少校在马耳他欣赏着地中海的夕阳晚景同时,马赛市郊外,一处靠海的别墅内。
贝图拉男爵躺在别墅小院的靠椅内,神情悠哉地欣赏着紫红的晚霞,作为一个英国人,一望无际的大海总能让他感到心安。
这时,贝图拉的私人秘书,罗伯特爵士忽然走进小院,手上拿着一张红漆烫印封口的信笺。
看着沉浸享受在美景之中的自家主公,罗伯特爵士小心地咳嗽两声以吸引贝图拉男爵的注意力。
“哦,罗伯特。”贝图拉男爵只是扭了下头,就又转向了晚霞下的地中海,笑着招呼道:
“是有谁来信啦?”
“是的,阁下。”罗伯特爵士走到贝图拉身边,将手上的信封递给他,解释道:
“海军部那边寄来的。”
“啊!海军部,我们的老朋友,真不知道我们这些外交官员没了海军该怎么办呐!”
贝图拉男爵坐起身体,轻笑着接过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还没有看便对罗伯特爵士打趣道:
“我打赌他们一定是在这时候想起来我们这些可怜的外交官员了,决定在舰船离港的时候将他们奇袭马耳他岛的计划通告同步给我们。”
罗伯特爵士耸耸肩,他也对独立专行的皇家海军没什么好的印象。
“我看看...”贝图拉男爵用力撕开信封,看着里面信件的内容,嘴角也泛起了丝丝笑意:
“嗯,与外交部得到的消息完全一致,亲爱的莫汉上校担任行动指挥官,我真想看看他率领一整支分舰队都没有攻下一个小小的马耳他岛后会是什么表情...不过还是算啦,这位上校也不过是大局里的小棋子罢了。”
“真不知道外交部的大人们怎么提前得到这种绝密情报的。”罗伯特爵士小叹了口气,随口说道。
贝图拉男爵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伸手搭在罗伯特爵士的肩上,语重心长道:
“你要知道,罗伯特,唐宁街十号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在那里面就像是伦敦的雨天一样平常。如果你有幸进了那里,当个哑巴是最安全的选择。”
“我会记住的。”罗伯特爵士重重点了下头。
说着,贝图拉男爵打量了那信纸两眼,确认上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之后便将其揉成一个纸团,随手丢进了面前的大海里,起身吩咐道:
“既然莫汉上校都开始行动,我也不能闲着了,去给黎塞留公爵写封信,他亲自主演的这场终章大戏明年春天就要上映了,可得好好准备一番。哦,对了,还要邀请那位那不勒斯的使者来见我。”
“您是说那位国王的使者吗?”罗伯特爵士严谨地问道。
贝图拉男爵伸了个懒腰,笑着摇头说:
“严格来讲,那是王后的使者,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