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华灯初上,雕梁画栋间灯火辉煌。梁师成慵懒地靠在榻上,小太监轻手轻脚地为他换去那身沾染酒气的袍服,换上一袭干净整洁、绣着精美暗纹的袍子。梁师成把玩着手中温润的白玉葫芦把件,双眼微眯,脸上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来人!”
“梁公公您吩咐!”一个伶俐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恭敬地垂首待命。
“给莱芜监知监去信,让他盯好,看看是谁拿着咱家的信件去取的东西,取的又是什么东西!都仔仔细细地记在心里,明白吗?” 梁师成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两个书呆子,演戏都不知道怎么演!说真不真,说假不假,放在宫里,坟头草都不知几尺几寸高了!”
包厢内,暖黄色的烛火轻轻摇曳,将孔厚和孔若先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忽长忽短。
孔厚手里把玩着那封至关重要的信件,抬眼看看孔若先,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想问就问!”孔若先将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放,原本带着几分醉意的双眼瞬间清醒,目光如炬地看向孔厚。
“有点假!”孔厚皱着眉头,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夫知道,那梁师成也知道。”孔若先呵呵一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老谋深算的意味,他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酒水泛起一圈圈涟漪,“可是,又如何?”
“这是个把柄!”孔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他紧紧盯着孔若先,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那又如何?”孔若先笑容不减,放下酒杯,拿起筷子,轻轻点了点桌面,“孔亮,孔明两兄弟可是也姓孔,我孔家去莱芜监提些东西,是大事吗?”
“梁师成那边如此糊弄,真的好吗?”孔厚还是有些不解,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额头上甚至出现了几道浅浅的纹路。
“你小子就是迂!”孔若先用筷子点了点孔厚,轻叹口气,又多加几分耐心的解释道,“这叫糊弄?这就是授人以柄!但是,有没有这个把柄重要吗?不重要!实惠!实惠!把眼睛放在实惠上!凭着这封信,梁山的姜齐可以和莱芜监搭上关系,要不要记你的情面?孔明孔亮俩兄弟拿着那些军械农具过去,算不算雪中送炭?你叔这个当老师的,为了他姜齐舍了这么大的脸,他记不记我的好?”
孔若先看着孔厚陷入沉思,便微微探身,贴在孔厚耳边,声音低沉却有力地说道::“孔家为什么能够屹立不倒!不是因为孔夫子,也不是因为衍圣公的爵位,更不是天下士子,而是咱们这些人!奇货可居,可不是吕不韦独享的!回去好好翻翻《春秋》,看看《战国策》,想想夫子那三千弟子最后都散去了哪!小子,你就好好地在姜齐身边,事成,你得好处,事败,孔家也不缺你一个米虫!”
这两天孔厚深受冲击,吴用却如鱼得水!
虽然与陆谦接触的过程中,陆谦表面上热情答应帮忙,实则暗中抬高价格,还暗示吴用需要一大笔 “打点费”!
可是吴用也借着太尉府都虞候陆谦的面子,打着太尉府的旗号,在东京禁军中算是留下了名号!
都知道来了一个郓城的大主顾!大财主!
买流民饥民都不带眨眼的,只要是身体健全,脑子好使,货到钱到!
最后惹得陆谦都看不过去,拉着林冲,找到了吴用。
“学究,莫要太过张扬啊!”陆谦举杯敬道,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这禁军中出卖劳力,算是不可明言之事,买上百十个回去也就是了,学究可是买了两千人了!再多,让那些御史言官察觉了,账上好做,面上不好做啊!到时候那些‘打点费’可就打点不过来了啊!”
吴用笑道:“多谢虞候提点!小可自然明白,明日小可就告辞离开!绝不生事!”
“如此就好!”陆谦呵呵一笑,指着林冲对吴用道,“俺家兄弟是个顾家的人,不能和学究痛快吃酒,某家便多陪几杯!”
“请!”
“请!”
东京汴梁城内,吴用在饮酒,郓州郓城内,姜齐也在赴宴途中。
姜齐牵着马走在路上,身后跟着郁保四和朱武,焦挺此人嘴碎,实在不是带去赴宴的人物!
“朱军师,这知州梁子美居然请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赴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朱武也是深思了一路,从接到请柬开始,这几天朱武就在想一个缘由,可不管朱武如何想,都想不通!
“郎君,可万万小心应对,此人为官,风评不佳!”朱武沉吟道,“若是有何过分要求,还望郎君……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