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是赌竹筒里的药究竟是不是解药,一场是赌对面的少女口中的喜欢真还是假。
余惜眸中欣喜,将竹筒递给了他。
贺兰云随望着她,“你希望这竹筒里的是药还是毒?”
——希望他生还是死?
“当然是药啊。”余惜毫不犹豫地回答。
贺兰云随拔开竹塞,一饮而尽。
一股血腥味儿瞬间在口腔里蔓延。
他惊愕抬眸:“这是血?”
余惜点头:“是啊。”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竹筒便被摔落在地。
贺兰云随瞬间抖着唇颤笑,看起来有些崩溃和癫狂。
一股疯狂的悔意爬上心间,他狠狠懊悔起自己的愚蠢。
他刚刚是相信了她的,居然是相信了她的。
可她居然拿人血糊弄他,还让他喝下这么肮脏的东西。
她个骗子!
贺兰云随眼球渗出红血丝,目光冷厉地看着余惜,将那些暗暗滋生的柔情全部斩断。
余惜不解他的反应,伸手想去碰他,“你怎么了?”
被他猛地用力挥开,“滚!”
怒声和巴掌的响声一同乍起,余惜捂着渐渐红肿的手背,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红了眼眶。
思年瞧见这一幕,怒火窜进天灵盖,“碎昀你疯了吗?!!”
她忙拉起小姐的手仔细查看,眼底满是心疼。
外面的钟翊犹如一道罡风闯了进来,剑尖快得余惜险些没拦住。
“钟翊,别杀他!”
钟翊手里的长剑已经在贺兰云随脖子上留下半指血线。
贺兰云随冷着脸,不曾畏惧。
余惜说:“钟翊,把剑收回来。”
“为什么?”
余惜一怔。
钟翊的声音第一次在她面前显得有些强势。
她抬首望着他,还是那句话:“他死了,我也活不了。”
贺兰云随像是被一道巨石重重砸了一下,目光复杂又难掩错愕地看向少女。
少女虽口中坦荡说着表白如殉情的话语,此刻却一眼不肯看贺兰云随,仿佛对他心生失望。
钟翊握在剑上的五指抓得死紧,久久没有挪开剑锋。
同样受折磨和痛苦的又岂止贺兰云随一个?
钟翊沉寂了两年的嗜血杀意,在余惜话语落地的那一刻,快要爆体而出。
恨不得杀光所有她所在意的人。
将她带到阴暗的世界去,只有他可以给她温暖。
但钟翊还是极力压制了。
他不愿也不会伤害小姐和她在意的人和物。
他虽收回剑尖,却猛地踹出一脚,踢在贺兰云随胸口。
贺兰云随后背撞到柱子上,又狠狠地摔下来,竟从嘴里吐出一口黑血。
很明显,钟翊的血不是解药。
余惜没阻止也没责怪钟翊的自作主张,只冷漠地要离开柴房。
贺兰云随微微抬眼,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侧影,胸中泛起刺骨的痛苦。
一时竟不知是毒发引起,还是另有原因…
余惜三人还未出门,一道竹青剪影从门口突然冲了进来,去搀扶地上的贺兰云随。
余惜看过去,发现正是昌蓉。
而贺兰云随也借着她看过来的目光,凝视着她冷淡的眼眸。
“小姐!你明知他中了剧毒,为何还要重伤于他?!”
昌蓉一开口,冰冷的质问带着怒气冲到了余惜脸上。
“他伤了我,”
少女似是伤心到极致,感到疲倦,便懒得再伪装,对着昌蓉并无平时的亲切温和。
少女又淡睨一眼贺兰云随,说完未尽的话:
“便该被重罚。”
昌蓉见余惜冷言冷语,便更觉来气,说话愈发尖锐。
“上次小姐也说他轻薄于你,我不知真假,便没再阻拦小姐罚他,可现在小姐又说他伤你,敢问小姐,”
余惜抬眼看向她。
“他一个中了剧毒、虚弱无比的人,如何伤得了有两个人保护的你呢?!”
昌蓉目光如炬,仿佛自己是高台上的清官,正执法为不公。
“呵。”
余惜轻笑一声。
昌蓉严肃的神情一怔,皱眉道:“小姐为何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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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姐姐,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何你要向着一个陌生的贱奴说话?”
“我不喜你称他为贱奴,你怎么会如此仗势欺人?”昌蓉陌生地看着余惜,“况且,现在论理不论情,还请小姐不要混淆视听。”
“妙哉妙哉。”余惜拍手鼓起掌,“好一个论理不论情。”
气氛因余惜奇怪的反应而诡异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
余惜原本含笑的脸陡然冰冷:
“没想到平时尊你一声蓉姐姐,你便真把自己当回事,不将我放在眼里。”
昌蓉错愕,望着眼前气势逼人的少女,她已经无法把她和之前软糯温柔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迟存玉不是很珍惜她这个朋友吗?甚至自降身份,受了她的委屈也不曾用地位压人。
余惜继续说:“既然你论理不论情,我便不必同你讲情分,从此以后,你在我郁离院,就只是一个奴婢。”
“既是奴婢,便要日日尊我为主,不能乱了规矩。
若你行差踏错,
别怪我论理,罚你。”
昌蓉忽然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余惜他们离开。
直到察觉旁边人的动静,昌蓉才回过神来,慌忙去扶,却被人避开。
她的手僵在空中。
方才她还为了他顶撞迟存玉,他居然一丝也不领情。
“你为何总是对我冷漠以对?”
“我没兴趣和白眼狼接触。”
贺兰云随的话比这寒冬的风吹得还要冷。
昌蓉顿觉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