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有非要多管闲事,脚踩油门离开了大桥。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大桥上人迹罕至,连来往的车辆都几近于无。
湖边的风刮得冷冽,刺破崔东函单薄的外套,身体上每处毛孔似乎都开始冷得颤栗。
他看向头上方的余惜,以一种不高不低的语调开口:“下来。”
余惜惊喜又茫然地看着他,“东函哥哥?”
她不安地眨着眼,喃喃:“我不是在做梦吧?”
崔东函重复:“下来吧。”
余惜开心地笑了一下,脸上又是散不掉的哀伤,她摇着头:“东函哥哥…你回去吧…”
她苦笑的扯着唇:“能在死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
崔东函皱眉,有些后悔今天冲动过来了。
他讨厌不听自己话且愚蠢的人。
崔东函转身离开。
余惜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渐渐被无限委屈弥漫,她咬着唇,几近哭喊:“东函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崔东函脚也不停地离开。
余惜颤栗出声,哭的眼眶红肿,泪如雨下。
像是为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似握住余生最珍贵的东西,余惜毫无章法又焦急地往下爬,嘴里哭声大喊:
“东函哥哥!东函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别走!我下来!我马上就下来!!”
几近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崔东函顿住。
他转身看去,只见少女胡乱地抓着高架,在距离地面有一米多高的时候甚至就想莽撞地往下跳。
这一冲动跳下去,难保不骨折。
少女的哭声刺耳,一声声哀求他的停留,崔东函漠然看着她,说:“爬下来。”
少女哭声一顿,愣愣地点了点头,按他的话一点一点小心地爬了下来,过程中她时不时看他走没走,眼底的焦急将他紧紧缠住。
崔东函见人已经下来,说:“过来。”
于是少女便听话地一步步走过来,她眼底试探,带着小心翼翼,焦急落在脚上,便是止不住地想跑过来,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似的。
似是见他没拒绝,少女终于不再犹豫,飞奔着冲到了他面前。
甚至胆大包天地抱住了他。
崔东函身体一僵,下意识伸手推人,可怀里的人抱得紧,像蟒蛇缠绕。
崔东函瘦削的身体抱起来毫不费力,余惜努力地往他怀里蹭,像是要融进他的骨血里。
“松开。”
余惜听出他的语气不好,便识趣地慢慢松开手,眼底怯怯,声音凄凄:“东函哥哥…”
崔东函嗯了一声,低头整理褶皱的衣服。
余惜低着头,低微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和庆幸,又暗含一丝落寞,“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东函哥哥了…”
崔东函整理衣服的动作微顿,手顺势落下扯直衣摆,嘴里说:“不会的。”
余惜抬头,眼神晶润灿烂起来:“嗯!”
“谢谢你,还好有你。”她满眼虔诚地看着眼前的人。
好像此刻的他就是她余生唯一的信仰,只有他,可以给她如太阳予万物的生的力量。
崔东函极其自然地露出一个笑,抬手浅浅别开她脸侧的碎发,“以后不要再想不开。”
余惜不自然地脸红:“好…”
可如果她抬头仔细打量崔东函的眼神,就会发现他的眼底不是温情,而是对信徒施舍的高高在上。
崔东函说:“我叫了车,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余惜又忍不住落泪,却强忍着:“好…”
崔东函盯着她的脸,觉得她长进了不少。
记忆中的她哭起来的眼神总是仇恨尖锐,不管不顾地号啕大哭,只叫人看了厌烦,可现在她似乎很懂得怎么哭才惹人怜惜,崔东函看了只觉得她哭得好。
眼尾泛红,眼珠晶润,红唇微抖。
“你现在住哪儿?”他问。
余惜说:“我在给人当家教老师,住在雇主家里。”
崔东函点头,没细问,“那就回去吧。”
余惜慌乱地拽住他袖子,眼神期冀:“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崔东函沉默。
余惜心神无主地胡乱点着头,笑着说:“没关系的…今天能见到你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崔东函看着她营养不良的头发,心想,她过得似乎真的很糟糕。
想起之前郑纱栗对她的欺负,现在她也依然在承担本该落到他身上的欺凌吗?
过得一定很痛苦吧?
余惜茫然:“什么?”
崔东函微怔。
原来他刚刚把那句话说出了声。
余惜眼底窃喜,很喜欢他这样关心她,她用力摇头:“我没事的!”
“倒是你…”她眼光一暗,“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很难吧?”
崔东函探究着她有几分真诚,她的痛苦大半因他而起,她一点儿也没猜到或者怨过他吗?
竟然…还在不自量力地关心他。
“我没事。”崔东函说,他抬手摸了摸她杂乱的头发,“以后要好好保养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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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惜脸热,窘迫地低着头:“我知道了…”
东函哥哥一定是嫌弃她了吧…
“我没有嫌弃你。”崔东函像是料到她的想法,开口说。
余惜眼睛一亮。
崔东函浅笑了一下,“你是女孩子,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外表,这是你的武器。”
余惜懵然地看着他,似是不解他的意思,但是她听进去了他的前半句。
“我会的。”
“东函哥哥,谢谢你。”
崔东函眼睫微垂,一丝满意在眼底划过。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