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佛且渡我上西天(2 / 2)

只见裴嗣不知何时,侧着脑袋,正满眼含泪地望着她。

当他看到她从眼眶中瞬间喷涌而出的泪水,他便想要抬起手去帮她擦拭。

可偏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臂硬是很不争气地动弹不得,想要开口哄哄她,喉咙却干涩得说不出话。

当日,与无禅交手后侥幸逃脱,强忍着体内真气乱窜不已的痛苦,拖着残躯找到了这个唯一能让他安心倒下之地。

没想到,竟是连她的面都没来得及见,便撑不下去了。

其实,那一夜晚上,他被楚越紧紧抱在怀中时,他也曾睁开双眼,只是意识尚未清晰,甚至连眼前之人都看不清楚。

但他知道,只有她,才能给重伤垂死的自己这样的安全感,于是他勉力挤出了一个温柔笑容,随后脑袋“嗡”的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楚越见他双唇微动,却声音沙哑无比到说不出话,连忙爬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将水送到他略微干枯的嘴边。

她急迫想知道到底是谁伤他至此,于是低头望着他,直言问道:“那日,是谁伤的你?”

裴嗣将最后一口水艰难地吞咽下腹,喉咙得到了解救,于是轻声沙哑,有气无力道:“是从护国寺而来的无禅大师。”

听罢,楚越深吸一口气,护国寺本来唤作定禅寺,是南阳开国之初所建。

寺中早年出过几位得道高僧,后来都阴差阳错成了护国国师,故而被裴氏先帝亲封“护国”之名。

历经数百年风雨,南阳重川城的护国寺,早已成了南阳,甚至整个华夏大陆的佛门圣地。

而护国寺的几位当代高僧之中,除了常年闭关的掌门以及南阳当朝国师外,便数这位武功已达宗师之境的无禅大师,最让世人望尘莫及,敬而畏之。

“竟是无禅大师!他的武功已至宗师之境,倒是不足为奇,只是他此次南下,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来诛杀你?”

此话,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听罢,裴嗣不禁惨笑一声,感慨道:“没想到我那位堂弟,还能有如此拥护之人?”

此次裴嗣获封钦差南下穗城,乃奉皇命之行,加之陛下对裴嗣这个亲侄子的栽培与偏心,她也很是清楚,既然此事与陛下无关,又事涉皇族,那么......

年仅四岁的大皇子裴雍,不过一个小娃娃,他本身对裴嗣而言根本不足为虑。

但在他身后站着的,除了自己那位三叔上官泠外,朝中势必还有其他人,只是明面上的暂且不提,那暗地里默默支持的呢?

但是这其中,能让护国寺无禅大师亲自出手的人物,并不多,可谓屈指可数。

想罢,答案自然而然地便呼之欲出!

楚越站起身,走到桌边,端起那碗林伯端过来没多久,还热腾腾的白粥回到床前,勺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

待他一口吃下后,才满意地笑道:“先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了,先顾着你自己吧,饿了几天,先吃饱喝足再说!”

等到他的精神实在支撑不住沉沉睡去后,楚越给他掖了掖薄被,才拿起那碗见底的空碗,轻轻地走出房门。

但她并没有离开,只是端着碗,默默倚靠在房外回廊的石柱上,在心里替他委屈。

每个人生来便有他注定的使命和道路,他的路,无疑是布满荆棘的。

但是,他如果可以选择,真的会自愿走上这条,时时刻刻充斥着鲜血与牺牲的成王之路吗?

她知道,要是可以选择,他宁愿像之前在东冥苏杭城那样,逍遥于江湖,做个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普通侠客。

当然,还有自己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这便足矣。

当晚,楚越见他睡得香甜,便没有留在自己房中,怕扰了他难得的清梦。

谁知,翌日清晨,当她走到房间拐角处时,便听到了里面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于是,她加快脚步,直接撞开了房门。

裴嗣正准备蹲下去捡起那杯子的碎片,见楚越心急如焚地直接撞门而入,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那天所受的伤非同小可,体内已然不受控制的真气不断冲撞着他的奇经八脉,内力也消散得七七八八。

她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才把他从鬼门关强行拉了回来,开头的几个晚上一直睡得不安稳,以至于昨夜她都不敢留下打扰他。

所以,当她听到那声响时,真的以为他又出了什么事!

她自然眼尖留意到他的动作,于是极为不爽地挽回颜面道:“别捡了,回去,躺好!”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许久才憋出了一句“都听你的”,然后很乖巧地爬回床榻躺了下去。

楚越低头看着那个破碎不堪的杯子,湿了眼眶。

你,如今竟是脆弱到,连拿起一个杯子都拿不稳的地步了?

裴嗣躺在床上,仿佛听见了细微到几乎不可听闻的抽泣声,于是心疼地喊了她一声。

他知道她是在替自己委屈,于是柔声道:“越儿,我不委屈,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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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你不觉得自己委屈,所以我才要替你委屈的。我知道,我也明白,既然身在其位,这便是你注定的命运。但是,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