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无越这才作罢。
夜已过半,裴嗣偏头看到父王那张肉眼可见的疲乏面庞,随即便让无越先扶他回房歇息,他站在正堂门口,看着父亲那不知何时已然微驼的身躯,不由得轻叹一声。
事发当晚,裴穆在边关接到王兄裴稷的急召,只是仓促集结了一小队人马护送,便连夜赶回了重川城南华宫。
楚华跟在他的身后站在门边,只是抬头望着今夜无月的天空,未言一词。
“这上官泠与上官楚尧父子在朝中扎根多年,他们的手里可是掌握着不少东西呢!而我们却偏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父子二人带着整个慕容家,还有柴济容以及一批官员一路北上,逃往西越而无法拦截,看来是筹谋已久啊!”这番话说得很轻,也很无奈与无助。
楚华上前一步与之肩并肩,和他一起望着缓缓前行的永安王裴穆,直言道:“备战吧。”
言简意赅。
听罢,裴嗣微微偏头凝望着他,只见他亦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
“我明日便让父王亲笔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往剑阁将军府邸,好让他们能够加紧操练,以便日后随时应对西越的举兵南下。”
说罢,他似乎想起了不久前,陛下刚刚下旨,让北境加强兵防以防北胡的报复南下,没想到,如今就连西北也岌岌可危。
正想着,裴嗣猝不及防听到了身边传来话语。
“对不住了,我终究没能拦住他们。”
裴嗣转身面对着他,面对着这个不知不觉已经相识将近五载的年轻谋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不能怪你,若你能拦得住,你早就拦下了,若是拦不住,便无需自责。”
谁知,他再一次被上官楚华的一句话噎得反应不过来。
只见他翘起双手,微微道:“你打算何时迎娶我那七妹妹啊?”
“什么?”他这番话实在是转折太快了,裴嗣不禁皱眉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七妹妹可抢手了,再不抓紧时间,可就要被人抢走了,不过我看好你啊,我的准妹夫!”
裴嗣实在没忍住双手扶额,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上官三公子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认识久了变得愈发嘴毒了,果然不能招惹读书人。
可话虽如此,裴嗣怎会就此认输,于是努着嘴拍拍胸脯极为市井气地说道:“笑话,如今放眼整个南阳重川城,谁敢跟本世子抢?”
“殿下该准备好改口了。”
不远处立即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无越回来了,裴嗣委屈巴巴道:“无越,你笑什么了?好啊,我一年不在,你们倒是狼狈为奸起来一起埋汰我了,才多久,我怎么就成了那个最底端的人了?”
之前就说过,无越这人啊,相处久了裴嗣就发现他根本就不像个太子殿下,嘴巴也很毒!所以与上官楚华待在一起久了,两个人难免有些互相不对付,但在关键时刻,比如现在这种情况,总能一致对外。
难得抓住了裴嗣的痛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于是轻声笑道:“所以说,你还是尽快迎娶一位王妃回府,好安抚你这颗脆弱的受伤小心灵啊。”
“看来你们现在是皮痒了是吧。”说着,裴嗣挽起了袖子。
“殿下,我府上百废待兴,该回去了,您请自便吧。”说罢,楚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殿下,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歇息了,您自便。”说罢,无越打着一个大大的哈欠,与裴嗣擦肩而过回了房间。
长廊上,转瞬间便只剩下裴嗣一人。
望着远处那无尽的黑暗,他笑意醉人道:“本王殊为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