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松打碎了平时宝贝得不行的瓷器,冷声对他说:残渣碎片如同悠悠众口,四角尖锐割裂,一旦碰到只会伤人伤己。
段朝泠何曾在意过,随意地拾起碎片,淡淡道:世上本没有两全的事,时间会筛出结果和答案。
后又说起和段锐堂有关的事。
台阶和益处如数给到,段向松自然不会再多言,摆摆手,叫他出去。
光影衔接处,段向松坐在蒲团上,手边放着那根被重新立起的拐杖,头发花白,表情分外凝重。
临离开前,段朝泠刻意转述了宋槐在他生日那晚说过的话——人跟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同,只要有心应该就不算晚。
从开始到现在,她始终在想方设法地调停他们父子间的僵硬关系。
段向松听了,默默良久,开口:也罢。各自珍重,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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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朝泠不在的前几日,宋槐觉得出奇难熬,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度秒如年。
每天在公司和家里游走,固定两点一线,生活像被复制粘贴了一样,毫无新鲜感,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那段时间,她完全靠和段朝泠为数不多的联系活着,这是她仅存的动力。
两人大部分的交流都在微信上面,她照常跟他讲日常琐事,段朝泠忙得没空看手机,只要看到了都会一一回复,偶尔能同她聊起加州这边的天气,以及当天吃了什么口味的牛排。
他发来的消息句式简短,言简意赅,但宋槐每次都会盯着看很久,连同每日定时定点的那两句早晚安也不曾落下。
就这样日复一日,过了半月有余。
宋槐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摆脱了内耗,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经过不久前的一番周折,和程缪所在公司的合作胎死腹中,需要搜寻新的协同对象。
一月下旬,距离除夕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宋槐和江城一家展厅设计公司签订了合同,等年后正式开展合作事宜。
除夕前三天,整理好身心,回静明园那边过年。
大概跟她和段朝泠的事有直接关系,段向松有意避见众人,叫那几房近亲各自回老宅过年,无需守在他这老头子身旁尽孝。
今年不似往年那般热闹,但该筹备的流程一样也没落下。
晌午时分,宋槐看着几名工作人员将陈平霖亲笔题字的灯笼挂上房檐,又陆陆续续在周围移栽了几棵开得正盛的梅树。
在院子里待了会,到后厨要了些清晨刚采摘的露水和红梅,泡一壶清茶,给段向松送去。
自元旦那日过后,老爷子虽没怪罪于她,但态度难免生硬,说是对她失望也不为过。
进屋,敲开二楼卧房的门。
段向松独自倚在窗旁看雪景,身上穿一件绸面唐装,背部略微佝偻着,身影倍显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