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想说不用麻烦,没等开口,见她拿起水壶作势要倒水,适时止住话匣,随口问道:“叔叔出去了吗?”
杜娟点点头,“嗯……年底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打打牌。”
宋槐没说话,看着她的背影,依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次见她还是雍容华贵的穿着,一转眼尘归尘,由奢复俭,被时间彻底打回了原形。
杜娟将冒热气的玻璃杯放到桌上,犹豫再三,忍不住问:“……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新家家长对我还不错,和视如己出没什么区别。”
“小槐……”
听出她的欲言又止,宋槐坦言:“阿姨,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既然我今天选择跟你进门,说明早就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你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这声称呼生生阻断了所有刻意的讨好和叙旧。
杜娟忽然眼眶一热,自顾自说:“你也知道你爸爸……不,你叔叔的脾气秉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如果不放弃你,他会把我也赶出家门……现如今,我也只能庆幸你当初遇见的是那位先生,他把所有事都处理得很妥当,为了不让我们一再拖累你,还说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联系他。”
宋槐微微蹙了下眉,“这些年你们还找过他吗?”
“找过两次……第一次又给了我们一笔钱,第二次直接派了律师来,你叔叔害怕担官司,后面就没敢再去找了。”
宋槐面露严肃,语调柔和带刺,“他不欠你们什么,也不是摇钱树,请你们不要再为了我的事去打扰他。退一万步讲,我也不欠你们的,在这里住了六年,就算是个包吃包住的苦力也早就还清你们的养育之恩了。如果被我知道宋丙辉以后还有小动作,我不介意亲自报警把人送进去。”
不是发火的语气,却有十足的震慑力。
杜娟显然有些被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始终不敢再出声。
宋槐不准备久留,拎起包要走。
临行前,看着她脸上的伤,想嘱咐些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又何必浪费口舌,完全没意义。
出了大门,抬眼看到段朝泠的车候在街道尽头。
宋槐缓缓吐出一口气,移步过去,没急着上车,伸手敲了敲车窗。
等窗户打开,看向坐在后座的段朝泠,笑说:“现在就出发吗?”
段朝泠看着她脸上挂着找不出一丝纰漏的笑容,浅“嗯”一声,“到那边刚好是晚上。”
宋槐摸出口袋里的车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开了车来的,行李箱还在里面。”
“先上车。等等叫司机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