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四月二十八。
天刚擦亮,林以正等人返回了京城,各回各府。
宁竹鸣和云容一前一后回到了云中院,宁竹鸣看着云容始终与他保持着一丈的距离,他声线低沉,掺杂着几分苦涩,几分坚定,
“你不必如此,我不会也不愿勉强你。只是期待有一天你能敞开心扉,心甘情愿地接受我。”
云容忽地抬眸,望进他那双受伤又希冀的眸中,袖内的指尖攥得泛白,
“公子,你我之间毫无……”
“可能”二字还在舌尖打转,宁竹鸣已出声打断,“无需多言,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话落,宁竹鸣从她手中接过包袱,取出铜扳指和追风弯弓递给她,云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低首说道,“公子,奴婢受之有愧。”
下一瞬,手腕骤然被抓住,力道之大令云容挣脱不得。
宁竹鸣将东西塞到她手中,剑眉高锁,语气不容置疑,
“本公子送给你的东西那便属于你。你若不想要,丢了,送人亦或卖掉,都任凭你处置。
“还有,从此刻开始在我面前不可再自称奴婢。”
云容仓促垂下眼睑,掩下微乱的心跳,少顷抬头,神色淡漠,
“公子,说完了吗?说完可以放开奴……我了吗?”
“抱歉,是我莽撞了。”
宁竹鸣松开手,望着空无一物的掌心,握了握拳,仿佛想留住什么,半晌,他道,
“殿前司还有要事,我便先行一步,你昨日劳累又受了惊吓,今日就不必当差,安心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李德。”
说完,他转身离去,晨曦的光打在他身上,浅浅镌刻出他清峻的轮廓,却也放大了他的落寞寂寥。
云容怃然望了片刻,随即朝自己房中走去,很快返回房中,她轻轻关上门,后背倚靠在门上,缓缓往下滑,最后抱膝蹲在地上。
宁竹鸣的那些关心像一根根丝线,逐渐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将她慢慢包围。
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在这包围中渐渐沉沦。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并非坚不可摧,她对宁竹鸣的感情,就如潜藏在海底的暗流,虽未爆发,却隐约有喷薄的预兆。
所以离开迫在眉睫,昨日突发意外未能如愿,那么就今晚吧。
既无法相恋,那便不必再见面。
他说时间会证明一切,那么时间自然也会淡忘一切。
想通这一点,云容起身快速收拾好包袱,然后出了云中院,见珊瑚正在回廊清扫,她走了过去将荷包归还给珊瑚,珊瑚面无表情地接过,云容也不想去细究她的心思,既已决定离开,往后这里的一切都将与自己无关。
她本想去看下范祎伟,春妮,秦嬷嬷等人,可转念一想自己并不擅长告别,也担心他们瞧出些什么,所以还是不打照面为好。
不知不觉绕到了汀兰堂,听到门口有动静传来,她闪身躲在一边,见采青,不,如今应该称呼她为白芍。
只见白芍扶着赵惜月走了出来,在她耳边不知说着什么,惹得赵惜月嫣然一笑。
云容很想上前问问白芍为何突然将活契改为死契?她舍得她惦念的亲人吗?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合适。
不一会儿,云容回到自己房中,清点了下包袱内的物品,确定没有遗漏,又在云中院和府内逛了一圈,制定逃跑路线。
夜幕很快降临,宁竹鸣还未归来,估计是衙门有事,那也正好方便她跑路。
她将萧琳琅的外衫叠好放在桌几上,旁边留了一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