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车一走,范必死这才追了出来。
但他晚了一步,他没见到马车,也没看到车内的赵福生,只感应到了此地残余的阴煞之气。
“刚刚——”范必死看到了还站在廊下,一脸迷惑之色的钟瑶,不由问他:
“——少春呢?”
“走了——”钟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停在万安县门口的可怕鬼车,气息与前几日途经万安县的那可怕鬼车如出一辙。
在初时的惊恐被压下后,钟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同一辆鬼车。
那鬼车的气息至少是达到了祸级之上,说不定已经是灾级的鬼车,还有个驭车的厉鬼——
这样一辆车为什么会停靠在万安县镇魔司大门前,且车内似是坐了一个少女,先前与武少春说了话。
在听她吩咐后,武少春随即离开。
钟瑶浑身直抖。
他觉得这一趟万安县之行超乎想像的刺激,令他大开了眼界。
“走?”范必死却觉得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有些不清不楚的:
“少春去哪了?”
“刚刚有鬼车来了。”钟瑶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没将前因后果说明,当即解释:
“就是前几日夜里,我们见到从万安县疾驰而过的鬼车,先前停在了车门口,当时武大人也看到了。”
他说道:
“车门打开,突然有个女子探出了头来——”
“什么?!”
范必死一听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大喜:
“是大人回来了?”
“我、我不知道——”
钟瑶怔愕的摇头。
他来了万安县镇魔司已经好多天了,还并没有见过传闻中万安县真正的主人。
但仅从与门神烙印打交道受挫,他对‘赵福生’的存在已经心生忌惮,更别提武少春更是对她万分尊崇。
此时一听范必死的话,钟瑶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极有可能与赵福生已经打过照面后,不由摸了摸变形的下颚。
经历先前鬼车冲击,他体内本来即将复苏的厉鬼再度蛰伏,好像也感应到了某种可怕力量的震慑——这简直算是此次万安县之行最大的收获。
“大人说什么了?”不知何时,范无救也赶了出来,恰好听到了范必死与钟瑶的对话,急急追问道。
“大人说,说让武大人赶往夫子庙——”
“是大人回来了!”范无救的眼睛一亮,欢喜的道。
范必死也松去警惕之色,露出淡淡的笑容,点头道:
“确实是大人回来了,看样子大人已经驭使了鬼车。”
“大人出马,看样子流土村无头尸案已经破解了。”范无救兴奋的道:
“不知老张他们死了没有。”
“……我去通知庞知县等人,今夜定要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范必死无语的看了弟弟一眼,也急匆匆去准备了。
兄弟二人将一头雾水又隐隐有些惶恐不安的钟瑶丢下,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余平、夏弥生关注,二人疾冲出来,便见到廊下钟瑶一脸忐忑,仿佛先前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大哥——”
余平小心翼翼的开口,正欲问发生了什么事,钟瑶就道:
“好像是,赵、赵大人回来了。”
……
鬼车上的众人还不知道赵福生的归来在镇魔司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他们目睹了赵福生与武少春的对话,刘义真听到‘夫子庙’时,心中便是一动。
他还没开口,赵福生扭头就问他:
“夫子庙里是有厨房的吧?”
刘义真还有些怔懵,点了点头:
“有——”
刘氏宗祠改建夫子庙后,四十年如一日的布施。
刘义真说道:
“庙旁有很大的厨房,只是当日我爷复苏后许多地方都损毁了,不知那厨房还好不好。”
赵福生就道:
“只要有,少春能过去就行了。”
她说到这里,众人几乎就明白她心中的打算了。
夫子庙内还有一个极其厉害的大鬼——被门神镇压的刘化成。
刘义真叹了口气:
“我早该猜到的。”
她曾提过,刘化成的品阶已经超越灾级,一般鬼物难以镇压。
而十里坡案中的乔越生也同样是灾级之上的大鬼,凶悍异常,恰好能与刘化成互克。
“不错。”赵福生点了下头。
说话的功夫间,乔越生已经越追越近。
地底出现火焰烧灼后的印迹,三缕香火气缠住了鬼车。
车辆的速度逐渐减弱,两侧建筑缓缓退后。
好在夫子庙离镇魔司并不远,车辆略微往前滑行一步,便出现在夫子庙已经损毁的厨房外。
武少春还未爬出灶炉,看到鬼车时,眼中一喜,正欲说话,便似是感应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布盖而下。
一道阴影不知何时将天空中的太阳挡住,夫子庙上空顿时光线一暗,变得阴森了许多。
武少春的神色一凛,脸上的喜色马上僵住。
这种感觉与当日在徐雅臣家,他从差役王浑身上感受到的可怕气息相同——但此时的这道气息却不知比当日王浑身上若隐似无的气息要强大许多。
“大人——”
武少春本能的感应到了不安。
他才刚一开口,眼角余光便见到原本坍塌的夫子庙上方,不知何时搭了一座野庙顶盖。
顶棚的草似是被烟熏缭绕过,呈焦黑色。
那庙宇先前还出现在原夫子庙址上空,顷刻功夫,篱笆墙却不知不觉间将鬼车连带武少春包裹在野庙之中。
武少春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四周景物大变。
夫子庙遗址从他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诡异的野庙。
庙内并不宽,摆了一些干枯的杂草,庙门敞开,地面呈黑红色。
一座神龛位于庙的正中,上面摆了一个无头的泥像。
随着他目光注视,泥像面前却凭空出现了一个香炉,炉内敬了三柱香,那香还未点燃,他便似是闻到那股香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