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九笑容更深了,也更亲切了:“我一直以来为太医署着想,那是我个人的节操和品德,可不是应该啊!”
方静寿很难描述这种感觉。
大概就是:免费给你吃糖的人,有一天忽然不给你吃糖了,你还发现人家做得没毛病,你不能恨她那么难受……
方静寿最终还是选择松口:“那我回去跟陈太医署令商量一下。”
张司九笑眯眯:“好呀好呀,我觉得就是要商量下。”
她顿了顿:“对了,患儿怎么办?你们带走还是我让他回家?”
方静寿咬牙切齿:“今天晚上我就给你答复!”
张司九这下是真的兴高采烈了:“那行,我等你好消息啊!到时候我煮个锅子等着你!这几天正好吃点酸菜老鸭汤!”
方静寿:……要是没有好消息,这个老鸭汤还有吗?
等方静寿走了,齐敬这才忍不住问了张司九:“要是我师父不同意,你真让人走吗?”
张司九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傻孩子,你师父会同意的。这种事情对他没坏处。你当方静寿是为什么不答应?因为他不想做出头鸟。而且这个事情,跟他管的那一摊子事儿有关,他就不想做那个第一个同意的人,然后被人说以公徇私!”
“我这么刁难他,他就可以为难地回去一说——到时候你师父为难地一同意,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别人要是有意见,他们就直接让人上我这里来负责病患来,别人还敢有意见么?”
“如果总要有一个人做坏人,那我做了,什么借口都递过去了,这个事儿不就成了?”
齐敬若有所思,半晌凝视张司九:“那你呢?你做了那个坏人——”
“我又不混官场,无所谓。”张司九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坦然:“反正这辈子,他们也不会让我做太医,我怕什么?只要你师父在一天,其他人对我意见再大,也不会怎么样。而且,到时候就算你师父退了,不是还有你?”
“我想要的不是名。所以我做不做那个坏人,不要紧。”张司九笑了笑:“但是人得想明白自己要什么。要利,就别太在乎名。要名,就不要太看重利。这两点,有时候真的会有点冲突和矛盾的。”
齐敬看着张司九,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张司九那么豁达,好像什么也不需要他说,更不需要他的安慰。
可他却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张司九这条路,走起来真的很难。
偏偏,她却笑得灿烂,悄然把所有的难都咽下去,根本不让旁人觉察和看见。
齐敬最终,在心底悄悄说了句:我将来,一定要当上太医署令。一定要。一定要护着她。护着第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