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九听着这个话,有些感触——这话的确是没毛病。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一旦失去了敬畏之心,那做事情,就容易越过底线,造成难以挽回的错误。
张小山也被这话说得沉默了。
徐氏更是低着头不言语。
里正一声接着一声叹气:“就怕开了这次头,以后就管不住了!想想那青苗,我就心疼!”
“从赚钱上来看,是划算的。但青苗的确是可惜。”张司九轻声开口,然后说了句最关键的:“但是青苗是他们自己种的,他们自己都不心疼,我们也拦不住。不让他们干,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拦着不让他们挣钱。我们也没办法啊。”
张司九看着里正,摊手叹息:“李爷爷,说句心里话,我其实也不想让他们干。我家的油菜花田如果不是被祸害了,也不会坏了青苗去干。现在这么做,就是三郎替我们想个办法挽回一点损失而已。而且,凭啥我们种地辛苦,他们光占便宜?可我二叔二婶跟我说,拦不住,不能拦,拦了,就要被说风凉话的。咱家又没做错啥,不能总这么被指点。李爷爷,要不,你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别干,也别说风凉话吧。他们肯定听你的!”
说完,她还十分期待的看着里正。
这种孩子话,说出来的效果,比讲大道理可犀利多了。
里正尴尬得不敢看张司九的眼睛:人孩子没说错。张家种地辛苦,其他人家占便宜,他们还不能不让占。自己跑过来找张家,也是不合适。
徐氏装模作样的举起巴掌,在张司九后背拍了一把:“小孩家家的,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如果不是那拍灰一样的力道,大家也就真信了徐氏是在教孩子。
徐氏推了张司九一把,让张司九出去了。转头对里正一笑:“小孩子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里正:……这都听到耳朵里去了,我又不能装聋!再说了,九娘鬼精鬼精的,那是不懂事的孩子吗?分明你们一家也有怨言!
最后,里正走的时候,一脸尴尬。
他过来时候,的确是存了让张家莫要应承其他人家的心思,想着他们出面,比自己出面强得多。
现在想想,臊得慌啊臊得慌!
送走了里正,徐氏就去取了一块糖,塞进张司九嘴里,笑得灿烂:“说得好,下次继续说!”
张司九含着糖球,也笑得不行——二婶总是这么可可爱爱!
村民们速度是真快,第二天早上,张司九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四面八方但凡能看到油菜田的地里,都开辟出了一小块的地方,搭上了草棚子,摆上了桌子。
要说这些人不爱惜青苗吧,但割青苗的面积那是可丁可卯。多一丝也是没有的。
可要说爱惜吧——那割起来也没有任何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