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黑压压的乌云飘浮在半空,后半夜的时候,落了寒雨。
角落里值守的暗卫都穿上了避雨蓑衣,可那跪在泥泊里的人,却未曾远离一分,也无所遮挡,雨水落下来,狠狠的砸在身上,本就不多的热气消散殆尽。
兆阑拧着眉,心中直骂柳眠锦是个蠢傻的,不管为了什么,想想自已这般无法解释的行为,都该远离此处,找个地方躲起来,就算后半辈子都要活着王爷的追杀之下,也好过在王爷跟前寻求一丝缥缈的生机,来的更现实吧?
柳眠锦,你就真的不怕被王爷硬生生折磨死吗?
华茂山的酷刑你还没有受够吗?
你不是害怕吗?
为何不跑?
柳眠锦体力快要到达上限,身体止不住的摇晃,面色白的吓人,嘴角溢出血迹,两手撑在地面上,视线虚浮起来,面前的景物蒙上了一层水雾,微微晃动起来,有些看不清了。
肩膀处的伤口浸了雨水,发炎,疼的厉害,整个人忽冷忽热,柳眠锦眼眶里爬满红血丝,吃力的摇了摇脑袋。
会死吗?
很快,柳眠锦便否定了。
不,他不会死,他得坚持住,这仅仅是开始罢了。
柳眠锦重重的喘了口气,跪直了身体。
比起噩梦里失去王爷时的痛苦,这一点疼,算不得什么。
反观营帐里的人,一夜好眠。
清晨时分,两个绿衣侍女前来给梁允骁准备热水洗漱,饭菜已经备好,请王爷前去用饭。
边关风沙地住了十几年,习惯于自已照顾自已,梁允骁无须下人的伺候,便穿好了厚重保暖的衣物,束好了发冠。
围猎大会还有最后一天,皇上那里还得应对。
夜里落了雨,空气清新,沾染了些泥土的芳香。
梁允骁踏出营帐,深吸一口气,眸光拉长,看到了什么,想了想,抬步走过去。
柳眠锦内力所剩不多,不能耗费用来烘干衣物,所以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前额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
一夜未眠,两眼熬的通红,脸色发白,嘴唇无一丝血色,跪坐在一片泥泞的土上,身体失力,两手吃力的撑着地面。
柳眠锦看到王爷向自已这边走来了,连忙俯低身子,嗓音沙哑如砂纸打磨,嘴唇微抖,费力的张合着说道。
“属下拜见王爷。”
梁允骁一袭黑袍,眼眸深邃,情绪难辨,脚上的黑靴踩在泥地上,沾染了脏污的泥水。
“想说了吗?”
柳眠锦吞咽了一口唾沫,嘴里面仍是干的厉害。
“回王爷,属下绝无害您之心,擅自违反您的命令,是因为属下忧心您的安危,是属下过虑了,求您惩罚。”
梁允骁听了这番几近胡扯的理由,耐心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