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赔钱消灾(2 / 2)

钱弘佐拱手道:“程将军息怒,今日若不是我在船上,将军放手一搏,必不会受此大辱。”

“承重梁”果然能承受一般人不能忍之重,长呼了几口气,脸色渐渐缓和。

程仲谅摇了摇头,“是某家大意了,万没想到贼子如此大胆。”

程仲谅一五一十地将“船上人”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原来“船上人”只是泛称,在水上讨生活的通通都可以这么叫。他们有的是渔民,有的是失地的农夫,更有甚者,是二三十年前吴越与南吴大战的逃兵。

最讨人嫌的便是后者,他们当年都是青壮,有武器有胆量,逃到太湖里,官府便抓不到了。只因太湖有三四万顷,连通的河流不知道有几百条。一旦进了太湖,便是有十万大军,也是抓不到人的。

“船上人”以船为家,居无定所,本就难以控制。再加上太湖乃吴越、南吴共有,吴越水师出动围剿,他们就分散开来,钻进小河浜或岸边的芦苇荡,甚至跑到南吴那一边。

是以“船上人”历朝历代一直存在,倒是如今最为猖獗。他们行为不一,有的打渔摸虾,有的行船经商,有的坑蒙拐骗,有的聚集起来抢劫绑票,见到官船则泼皮耍赖。是以这个群体很复杂,亦民亦贼,一直没有很好的管理方法。

钱弘佐有些疑惑,问道:“我们船大,他们船小,光是撞就能撞翻了,为何不把他们统统打杀了?”

程仲谅正色道:“水战固然船大有利,但他们人多势众,光是撞自然撞翻几艘。但这些‘船上人’世代在水里过活,潜水跟玩一样。他们打不过便会派水鬼钻到水底下凿船。我们原都是步军,水性没有他们好,防不住。”

钱弘佐起身拜谢:“今日若不是程将军忍辱负重,我等便要下湖喂王八了。”

钱弘佐将随身带的十几两银子都拿了出来,护卫手碰了碰他,这一举动被程仲谅看在眼里,护卫解释道:“这些盘缠是六郎来苏州要为他母亲延请名医的。”

“将军为了我们破财,我怎能置身事外?”钱弘佐并不介意。

程仲谅很激动,给钱弘佐跪下了。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今日之恩,他日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说话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士卒来报,之前为了躲避追逐,航向有点偏移,今晚恐怕就只能在西洞庭山过夜了。

钱弘佐往窗外望去,船舷两边都是山,说是山,落在水里便是一座岛。东西洞庭都是太湖里的大岛,想来船舷西面正对着的便是西洞庭,东面对岸则是东洞庭。

钱弘佐奇道:“东洞庭就在西洞庭对岸,为何说今晚只能在西洞庭歇脚?”

那士卒回道:“公子有所不知,东洞庭岛的西面全是山,人很少,只有一些渔民住着。”

钱弘佐点点头,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近,显然快靠岸了。山岭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一张剪影,又像一副水墨画。

离岛不远时,有吴越水师的快船靠上来询问,程仲谅将来路遇险的事情粗略一说,来人眉毛跳了跳,心说幸亏没出事,要不然整个太湖水师恐怕都要遭殃。

等到登了岸,水师士兵连忙快马去太湖水师都指挥使衙门报信。

西洞庭山岛的东面有着不少民居,登岸行五里路有集镇,据说只有一家客栈,但总算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一行人下了船,又马不停蹄的赶路。

等到了客栈,不料太湖水师都指挥使马继业派了个幕僚前来,也刚刚赶到。原来是想请钱弘佐去都指挥使衙门住宿,钱弘佐连忙拒绝,因为实在太累了,不想再赶路了。

幕僚留了五十两银子做为慰问,并派人送来酒菜作为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