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斯达克走了，我想了很多，”裴卡恩晃动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我比斯达克小两岁，今年也已经四十了，我记得你们跟着我的时候也才二十来岁吧？”

“大人，我那时候正好二十，加里布比我大一些。”

“其实你们有没有恨过我，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没有让你们两个成为参事议员？”

奥西斯垂着头，似乎挣扎了一番，最终摇了摇头。

裴卡恩失笑一声，“奥西斯，加里布好胜，总喜欢出风头，不堪大用，你心思细，这些年也给我办成了很多事。”

“大人，属下……”

“今天没有大人和属下，”裴卡恩挥了挥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也年纪大了，这么些年和斯达克争了这么多年，其实到头来得到了些什么呢？”

“如果有一天，人类……我们战胜了魔族，一定要有一个人来背负着苛政的骂名，谁来背不是背呢？你说是吗？”

奥西斯点了点头，可是又觉得不对，忙摇了摇头。

“有一天如果我真的去了，我希望你能扛起议会的旗帜，没有必要和长老院那些老家伙斗了。”

“大人，您喝多了。”

裴卡恩深吸一口气，最终叹了一声，“你说今天炮坊会进行法阵的实验？”

“是的，大人。”

“快吃吧，吃完我们去看看。”

“这……”奥西斯犹豫了一下，“大人，毕竟现在还在初步研究阶段，您还是别去了，我一会儿去看着他们吧。”

“奥西斯，你做事儿细心，但是还是有些优柔寡断，等你坐上我的位子，记住，一定要改掉这个毛病。”

奥西斯低下了头。

饭后，在裴卡恩的坚持下，奥西斯还是驱车到了炮坊，负责守卫炮坊的士兵一眼就认出了奥西斯，很快就通知放行。

炮坊内，一群魔法师正趴在地上用特制的笔在刻画着什么，裴卡恩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复杂地魔法阵，但是魔法阵却显得特别大，他看了一眼奥西斯，却发现奥西斯早已叫来了一个魔法师。

“大人，这是魔法师公会副会长索维克。”

“议长大人。”索维克向裴卡恩深深鞠了一躬。

“索维克副会长阁下，法阵准备得怎么样？”

“回禀大人，法阵的刻画马上可以完成，然后要对法阵整体进行复核，”索维克指了指法阵的最中央，“一切完成后，我们就准备投入晶石并开始第一步的聚能实验。”

裴卡恩点了点头，“为什么这个法阵这么大？”

“是的大人，因为法阵的复杂程度，我们决定先使用大型法阵，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法阵刻画中的偏差，”索维克弯着腰站在一旁，“等聚能实验成功后，还需要将传导以及发射法阵进行复合，一切顺利的话再进行法阵的缩刻。”

不一会儿，一众魔法师都完成了法阵的刻画，看着地上那复杂地魔法阵，裴卡恩忽然感觉信心满满，然后所有魔法师开始释放浮空术，他们拿着法阵的图纸，在空中仔细地核对着法阵，偶尔会有一个人到下面将法阵的某一个部分擦掉重新刻画。

所有都完成的时候，已经过了深夜子时，但是每一个法师都很兴奋，连喝了酒的裴卡恩也没有感觉到丝毫地倦意。

经过几个时辰的比对，那些法师都已经完成了刻画和比对工作，裴卡恩握紧拳头，他此时也非常的紧张，而他身边的索维克则憋红这脸，他此时兴奋极了，因为这将是人类的一项创举。

“如果研制成功，那么什么魔族，还有……”裴卡恩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了，在他的眼中，所有非人类种族都是威胁，然而人类却始终是所有种族中最弱势的，兽人族和矮人族有强大的肉身，精灵族与生俱来的魔法天赋，对于人类而言都是威胁，要不是炮坊还有矮人的存在，他恐怕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这也是议会一直以来和长老院主张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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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聚能实验。”索维克沉声道。

一颗魔法晶石被放到了法阵中心，法阵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然而仅此而已。不过面对裴卡恩疑惑地眼神，索维克倒也淡定。

“议长大人，法阵是第一次完成，我们需要多次尝试法阵本身需要的启动能源，如果投入太多，可能会造成法阵本身超出负荷。”

裴卡恩点了点头，他的耐心也是不错，事实上，魔法师公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将法阵完成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期，因为毕竟可以找到的资料文献中都只有寥寥数语，很难形成体系。

几个法师在法阵的四个方位又放下了晶石，这一次，法阵的光芒亮了很多，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索维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换高纯度晶石。”

五颗紫黑色的晶石替代了刚才的蓝色晶石放在了法阵的各个位置，这一次，法阵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炮坊，那边还在搬运着各种材料的矮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了过来。

法阵的光芒越来越亮，炮坊内如同白昼一般，索维克笑了，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四周的魔法元素在疯狂地涌入法阵。

“成了！”

裴卡恩看着眼前的法阵，就好像看到整个世界都匍匐在自己脚下一般。

炮坊内的法师开始欢呼，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相信，自己的名字将被刻在人类历史的丰碑上。

“奥西斯……”裴卡恩回头想对奥西斯说什么，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属下，他也没在意，以为奥西斯因为太过兴奋跑去别的地方了，转过头，凝视着光芒越来越盛的法阵，“索维克大法师，我想请问后面的工序……”

“大人，后面就很简单了，我会上报会长，魔法师公会会在一个月内完成法阵的缩小版，虽然缩小后法阵的储能量会减少，但对于杀伤力应该是足够了，我们会尽快完成刻印模具，然后完成试作品交矮人族开始对炮身材料进行研究，至于能量传导和发射法阵，那些都是简单的法阵，很快就可以完成，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可以完成第一门魔法炮，后面就是试射后的微调了。”

裴卡恩用力拍了拍索维克的肩膀。

忽然，外面传出了一阵骚动，裴卡恩原本以为是大家在庆祝，但是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跟着索维克走了过去，发现原来是卫兵和矮人族起了冲突，原来矮人族还在搬运材料，但是因为启动了法阵实验，炮坊外围启动了防护措施，这会儿在里面的矮人们出不去，外面的矮人也进不来了。

“既然已经没问题了，就把法阵……”

裴卡恩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法阵方向的发出传来了一阵惊呼，裴卡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索维克，“怎么回事儿？”

一个法师匆匆跑了过来，顾不上给裴卡恩行礼，扑倒了索维克脚边。

“法、法阵关不掉了！”

“什么？！”索维克一惊，他抬起头，忽然感觉到不妙，因为法阵还在聚集着魔法元素，而整个帝都的魔法元素已经快被抽空了，“快！启动预备的紧急关闭法阵，把魔法元素向上空释放！”

“把紧急逃生通道打开！拉响警报！”

“通知成立避难！快！”

……

无论是魔法师公会的法师还是矮人，甚至是议会在炮坊的办事人员都在四处忙乱地奔走，唯独裴卡恩好像没事人一样，走到了通道面前，那上面有一个很小的通风口，透过通风口，他朝外看去。

外面一片寂静，忽然，裴卡恩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外面有一个人，而那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转身看过来。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为什么？”裴卡恩平静地问道。

“对不起，大人，”奥西斯低下了头。

裴卡恩忽然想明白了，他不蠢，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一切，回头看着那些慌乱的人们，他张了张嘴，最后关闭了通风口的小门，转身走向了那个法阵。

“可惜了……不过至少，我也能放心了……”

帝都的异相很快引起了在帝都其他的魔法师注意，米卡尔感觉整个坎雷兹城的魔法元素被抽得一干二净，而元素流向消失的方向正是城北的炮坊，他披上外套，从家里跑了出来，忽然，他看到了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忙追了上去。

丽莎也看到了米卡尔，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忽然，整个大地似乎颤动了一下，丽莎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街边民房外挂着的吊饰，那吊饰分明在晃动，也就是刚才他们感觉到的颤动是确实存在的。

来不及细想，又是一阵晃动，这次的晃动更加明显……

“当当当！”一个人骑车马飞驰而过，“炮坊险情！大家快避难！”

丽莎和米卡尔都没有来得及思考，忽然一阵巨响从北方传来，如同兽吼，一股强大的气浪袭来，两人急忙伸手，在身前支起了魔力盾，但是仅仅抵抗了一瞬间，便被吹飞出去。

失去了魔法元素，而且没有时间吟唱，他们两人的魔法盾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丽莎只感觉到天旋地转，紧接着两眼一黑……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帝都犹如白昼一般，但是遮天蔽日的烟尘却和那光亮形成鲜明的对比，她转过头，看向北方，只有那边，那冲天而起的七彩光芒丝毫不受烟尘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