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您说，为什么我踹门进去前，您家孙女不好好睡觉，要开始哭呢？”

“这些年兵荒马乱的，收成不好，实在没吃的了，孩子半夜饿得睡不着…”

两人凑到房间里，看着床上几岁大的孩子，浑身上下都泛着水肿，眼窝深陷，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小子，你身上有吃的吗？”

“别看我啊，我也没带…门外！有人！”

哪吒话音未落，蓝霜泠已经一个箭步扑出去，把同样瘦弱的男人压在身下。

“身形对上了，之前跑出去的是你吧？！小子，速速帮我拿下此贼！”

哪吒想要过去帮忙，结果被那老人死死地抱住，明明只是一副骨架子几十斤的重量，却还是很难挣脱，老人的指甲扣进甲片，用尽全身力气朝门外喊着…

“虎子…快跑…”

被扑倒在地的男人挣扎着，红着眼，用手肘击打着蓝霜泠冰冷的盔甲…但哪怕是用脚踹，使上全部力气就是挣脱不开。

“踏X的，实话告诉你们，老大已经在我之后逃跑了！你们就是抓了我也没用！哈哈哈哈哈…”

“放心，会有人审问你的。”

蓝霜泠还是很冷静，男人也好像老实起来，放弃了挣扎，哪吒也一顿好言相劝，想着那老人把手松开…他倒不是真挣不开，主要是不想伤人。

“也行，算是有收获，收队。”

两人押着那男人往院子门口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扑通一声，转身一看，那老人竟是将那孩子摔到了地上…本来就已虚弱不堪，一摔一砸，就没了气息…

这两人一愣神，蓝霜泠习惯性地想去看看伤者的情况，结果手一松，男人朝着院里的一块大石头直直地撞去…

“好啊！好啊！好孩子！现在，都活不成了！没有活路了，彻底没有活路了！！！”

老人歇斯底里地喊着，朝着后院的枯井跳了下去…

……

直到天亮之时，两人静默地走回那胖官差府上，什么也没说…

“霜泠，昨晚越哥战死了，还折了三个兄弟…剩下的人，就你身手最好了，以后，弟兄们就跟你混…”

“……”

“怎么了？霜泠，情绪不好吗？一会拿了赏钱，给越哥家里寄去些吧。”

“你闭嘴，踏X的，越老大本来就没有家人，他这一走，也算是解脱了…这该死的世道。”

“是啊，那就咱们分了，弄一点小菜，当做给越哥送别吧…”

“蓝哥，听到没？这皮紧的小子，以后送他走的时候，他那点私房钱咱全分了！”

……

越老大死了，晚上便多了一碟花生米，第二天一过，混日子的官差们也就都忘了。那山贼一家人的死，除了一间荒废的茅屋，也什么都没留下…

战死的也好，饿死的也罢，关那肥圆的官差什么事呢…官是钱买的，管他怎么赚钱，挣来个回本就算对得起自己这番折腾。

“小子…你说，人想要活着，真的有错吗？”

“没错。”

“抱歉，之前骗了你，太平教，我了解过他们的理念，创造一个太平的新世界…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一定是比现在更好的新世界！”

“……”

“他们，要打到拒霜关了，那胖子，命令我们拼死抵抗数万叛军，结果把这片土地祸害成这样的他，却正在收拾东西跑路！哈哈哈哈…”

“要不我们现在做了他？”

“做了他…唉…忠君为国…我们吃的是皇粮，才不至于像那些流民一般…若是这一反，有愧于社稷。”

一番感慨没了下文，蓝霜泠静静地凝视着那蓝宝石吊坠，也是在盯着蓝宝石吊坠之后哪吒的双眼。

“你说，咱们以后会是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