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麦刚要反驳,瞧见陈员外过来,又闭上了嘴巴,只那愤愤的神色和剧烈起伏的胸膛,在证明他并未真的妥协。
陈桦却如同见了救星般,立时嚎啕起来:“叔啊,你可来了!你再不来侄儿就被她们冤杀了,救命啊叔,救命!”
“行了,你也别惺惺作态了。”阿七话是对陈桦说,眼睛却看着陈员外:“阿麦虽然不在近前,可他瞧得清楚,做了就是做了,顶头三尺有神明,这你赖不掉。何况——”
她的眼神终于移到陈桦身上,“还有人亲耳听到你们商议的声音,你那些话哪句不逐心!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谁?谁听到了?”陈桦本能地反驳,突然瞧见了阿七身边的落流风,直着脖子叫道:“原来是你!那小杂种的话也能信?……”污言秽语不要钱似的从他嘴里喷泄出来。
阿七忍无可忍,见陈员外默不作声,呵斥道:“住嘴吧!”落流风也嘻嘻一笑,大着嘴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道我会怕你吗!我爹爹人虽不在,心啊眼啊可都时时刻刻盯着这里呢,有本事你擦干净嘴巴,尽管放马过来,看小爷皱一下眉头不!”
话音一落,众人心头一凛,陈桦也是楞了一下,心知落流风此言不假,倒也真闭上了嘴巴。
虽然陈家庄的人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落兰的男人,但每隔半个月二十天,深更半夜之时停在落宅门外的那一溜儿高头大马车,是人尽皆知的,落兰母子一应饮食嚼用不靠陈家庄,可不就是那一溜儿马车的功劳,陈家庄可没人有那个勇气,敢去挑衅那些神秘的马车,就连陈家庄的土皇帝陈员外,也只有一辆马车,一年无事也用不上一回呢。
阿七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桦头一拧,嘴硬道:“不是我干的,让我怎么承认!难道你要屈打成招吗?”结尾一句已经带了破音,阿七几年前那一斧头,令多少人心有余悸,陈桦说不怕那是假的。
陈桦再嘴硬,阿七也有法子让他认罪。翻耕土地不像下种,只需耕一遍保墒,不需要那么多的人,陈家庄的惯例,只派两个人耕,也是个互相照应的意思,跟陈桦一起的,是个普通佃户牛大,鉴于陈桦的身份他对陈桦言听计从,可一旦遇上陈家的核心人物,态度自然又不一样。
阿七料准了这点,指着陈桦道:“你说不是你推的,现在我让你发誓,如果你说了假话,就报应到牛大一家子身上,如若牛不是你陈桦推下去摔死的,就让他牛家家破人亡!”众人一时愕然,还有这样立誓的?
不等陈桦有所反应,一直默默待在一旁的牛大,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凄凄喊道:“少奶奶,这不公平啊?”
阿七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你怕什么呢,只要他不说谎,那牛真是老糊涂了自己摔死的,与他无干也与你无干,你自然无事的,不过白说一句嘴而已。”
牛大急道:“可那牛就是他推下去的呀,我……”
陈桦不等他说完,尖叫着打断了他:“牛大你个狗日的,胡说什么,我还要说牛是你推下去的……”
不管他再如何的叫嚣,有理不在声高,大伙儿的耳朵也不是摆设,自然不需阿七再审问什么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陈员外,等着他表态,陈员外沉默了一下,冲陈桦斥道:“不长进的东西!回家闭门思过去!阿七,你来。其他人该干啥干啥去吧。”
阿七脸色一僵,怒气打心底往上窜,陈员外这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陈员外的书房。
陈员外受伤后,为了轮椅出入方便,将他卧房旁边的一间库房改成了书房,自此起止坐卧基本就在书房了。
“阿爹,之前你说小惩大诫,是不是当时就知道了放火的是他?”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不论放火的是谁,我晓得那是陈家人。”
“为着他是陈家人,所以阿爹就毫无原则地袒护他?难道被他烧掉柴禾的陈杏就不是陈家人了吗?难道被他推下地埂摔死的牛就不是陈家的吗?”
陈员外想着回来路上刘婶子的耳语,再看看阿七已经耸起的肚子,长吁一口气,好险好险,他差点因小失大.
阿七是他看中的儿媳,多年来栽培儿子似的栽培她,现在却差点因为自己的情绪跟她争锋相对,若是一不小心触动胎气,伤到了他的孙儿,别说一个陈桦,十个都万死难辞其咎。他平复了下心情,慢慢分析起来。
“可是阿七啊,有的时候,账不能算得那么细,财产是陈家的没错,可陈家庄的每个人也都是陈家的,简单粗暴虽然效果显着,但也惹人诟病,你是家主了,该从各个方面考虑,不但要制止骚乱,也要安抚大家的情绪。
“你要向着陈杏,可也不能一味地针对陈桦,他们于你,就像我手里的这一把玉米粒,每一颗都是一样的,你不能因为